伊兰不知道霍斯北的心思已经想到了几年之后安家的问题,她抛开一切杂思,临时抱佛脚。
到高级厨师这个档次,厨艺协会考的就不是会不会自创菜谱了,而是自创的东西是不是够高端。
往高深里讲,菜品得独树一帜,或古怪奇巧或高贵冷傲,关键在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地下只此一份。
往通俗里讲,就是菜品吃口要好,卖相要绝佳。
再具体点就是说,尝上去口味不仅能让人心甘情愿吞下去,还得有众里寻它千百度的惊艳感;菜品形象要夺人眼球,取材用料要有和谐感,多一样太多,少一样太少。
最变态的是这份菜要和规定的外部环境以及内部心境搭调,而搭调的标准没有,全看考官当日意思。厨艺协会在网页上说了,高级厨师考的不是厨师的匠艺,考的是厨师的修养。修养这东西太玄乎,人说有就有,人说没有也就没有。所以伊兰这些年里纵然积累了不少自创菜谱,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高级厨师的理论考试这块内容也极其变态,对厨艺的方方面面细枝末节都吹毛求疵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概括起来就一个宗旨,让厨艺高高在上受人仰望。伊兰以前特意看过这些资料,看一遍吐槽一遍,如今她摇头晃脑地默记着,都不想吐槽,直接愤恨了。
到了晚上,伊兰仍然埋头苦读,霍斯北看了她好几次,被伊兰直接无视。
终于他忍不住了,走过去把伊兰拉起来:“今天看了一天了,够了,该休息了。”
“阿北,我有种预感,我考不过的。”伊兰仰脸望着霍斯北,可怜巴巴地说道。
这些年来。伊兰越来越强势,什么都靠她自己来,霍斯北压根儿操心不上,他见过她做长官发号施令的样子。见过她和星际海盗冷静对抗的样子,几曾见过她娇俏哀怜的样子,这时候伊兰似撒娇似诉苦的一句话把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霍斯北将她扯进怀中,想也不想就说道:“要不,就不考了。”他舍不得她失落挫败。话音落了,脸也红了,这句话极端不符合他的原则,他应该鼓励伊兰,哪能怂恿她打退堂鼓逃避困难呢。
“阿北,你怎么这么轻飘飘地说不考就不考了?我都约好时间了,考官们可都是这一行的大师,出尔反尔我下回怎么考?”伊兰没好气地说道。她本来指望霍斯北坚定地说她一定能考过,讨个好口彩。
霍斯北不敢争辩,马上改口道:“我们还去考。这次考不过不要紧,有了经验,下一次一定能过。”
伊兰听了更不舒服:“阿北,我还没考呢,你就直接断定我要再考一次,这么不看好我?嫌我笨就直说。”
“你哪里笨了?我当然看好你,伊兰,你会考过的,别担心。”霍斯北经过伊兰几次胡搅蛮缠,终于被点拨明白了。他想着伊兰这次时间紧张。下次好好准备,肯定也是能过的,因此下的结论非常坚定。
伊兰总算开怀一笑:“阿北,以后你就要这么说。我才有自信。”伊兰心想霍斯北说话太直,有时候有些不中听,她得明明白白提醒他一次,免得他时不时荼毒她的耳朵,戳痛她的心灵。
霍斯北吸一口气,伊兰巧笑倩兮。这是在向他撒娇吧,他怀抱着伊兰,俯首和她额头相抵,喃喃轻叹:“伊兰,我该拿你怎么办?”这样亲昵的伊兰让他放在心尖都觉不够。
而伊兰却有些羞愧,她骤然备考压力大,越准备越觉得自己悬得慌,因此揪着霍斯北的话头,左一句右一句地说不是,其实就想让自己放松放松,如今霍斯北被她转糊涂了,那一脸委曲求全的无奈相就是在投诉她刁蛮无理不好伺候,她内疚了,特别乖顺地任霍斯北抱着。
两人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段上,不过营造出来的气氛堪堪合宜,相偎相依,非常温馨。
星期一,伊兰有幸旁观了霍斯北的日常生活。
霍斯北原本做事妥帖,平日里早起上班就简简单单三个步骤,洗漱穿戴好,下楼吃营养剂,然后出门走人。
今日他却十分忙乱,所有的程序从一开始就不按常规走。
醒来第一刻,他就想到:“要上班了,今天要把伊兰独自留在屋中。”他跳下床就开了门,轻轻悄悄看隔壁,犹豫那么一两秒,既觉得应该叫醒伊兰,趁他没上班前多交代几句,又觉得应该让她多睡。
伊兰的房间没有动静,霍斯北转身抓紧时间去洗漱,准备不惊动伊兰,出门后在路上发条信息给她就好。他刚换上衬衣,伊兰的房门开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霍斯北连忙出去,双手一揽,把人抱进怀中。
早上时间紧张,额头的早安吻轻轻一掠,就被伊兰煞风景地催促道:“别磨蹭了,今天你要上班。”
霍斯北只好哭笑不得地揉搓两把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下楼。
伊兰把自己定义为不用上班的闲人,把霍斯北定义为辛苦工作的忙人,本着在工作日一切以忙人优先的惯性思维,她自动地缩在屋中一角,睁大着眼睛,瞧着霍斯北走动,不去侵占他的活动空间。
霍斯北拿出营养剂:“伊兰,香橙和甜叶果,你要哪种口味?”他一转头,不见她的身影,忙走出厨房,发现她好好地坐在沙发上。
“不舒服?还是没睡醒?”霍斯北紧张了。
“没有,你忙你的。”
霍斯北上下扫视她,确定伊兰挺好,才失笑道:“傻坐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