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书房,湘竹下意识回头,却没看到裴彦卿跟出来。
“小姐,您真不打算管裴神医啦?”湘竹小心翼翼问道。
“这个cǎi_huā贼武功了得,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先让裴彦卿探探虚实再说,锦音,暗中保护裴彦卿,莫让他有半点闪失。”她能不管裴彦卿吗?就算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共过患难的挚友,她花如月对朋友,是可以两肋插刀的。
曾几何时,只要到了晚上,偌大皇宫最灯火通明的地方当属九华殿,千般纵容,万般宠爱,尔如今,空荡的九华殿里,连一根完整的蜡烛都没有,烛底燃尽,九华殿一片漆黑。
坐在扶椅上的花柔依猛的一震,寒意从脚底窜起,迅速延伸到四肢百骸,直入肺腑。
月光如薄纱倾覆,透过窗棂洒进来,清冷寂寥的瘆人。
缓缓起身,慢慢踱步,离开九华殿的殿门,花柔依止步在台阶上,朝东的方向火树莹花,灯白如昼,隐隐有乐声传过来,美妙动听。
“贵人心里有恨?”粗哑如破锣的声音幽幽飘际过来,仿佛魔咒般钻进花柔依的耳朵。
“何止有恨,简直恨入骨髓!那一切,你看到了吗?那一切原都该是本宫的!都是我的!”花柔依突然抬起手,狠狠指着长信殿的方向,睚眦狰狞。
“想夺回来吗?帝王宠爱,无上尊荣?”沙哑的,好似深夜徘徊在树上的猫头鹰一样的嘎嘎声再度传过来,那声音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花柔依顺间暴发。
“当然要夺回来!本宫苟延残喘的活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那些本该是我的东西全都抢回来,还有那些害我的人,每一个,我都要亲手送他们下地狱!我一定……”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花柔依突然转身,只见身边不知何时,赫然多出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佝偻老者。
黑色的夜,黑色的斗篷,背高于顶的身子上,顶着的是一颗其貌不扬的头颅。
“蒋公公?”花柔依并非记得宫中所有宫女和太监,但眼前这个,她有印象,似乎在每一次出入宫的时候,她都能遇着这个在宫中只负责倒粪的老太监,而每一次遇着她时,这个太监都会搁下粪车,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大呼奴才蒋里叩见皇后娘娘……
“奴才是。”粗黄枯槁的手指掀起头上的斗篷,一头白发的蒋里慢慢抬头,褶皱的脸皮在冰冷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煞白如纸,一双眼,黑如墨豆。
“你来干什么?”收敛起眼中所有的不甘和恼恨,花柔依蹙眉看向眼前老者,愠声开口。她是境遇不佳,但也不至连个倒粪的都要害怕。
“回花贵人的话,老奴是来给花贵人排忧解难的。”蒋里低下头,十分恭敬。
“你?哈!本宫没听错吧?你能帮我排什么忧?解什么难?嗯?你看看,你看看这九华殿?你能让它重得昔日辉煌,你能让我重登帝后吗?能么!”花柔依嗤笑的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能。”蒋里点头。
“滚!”花柔依负气转回身,她到底是落魄到何种境地,竟然连个倒粪的太监都敢过来找她消遣!
“这本‘醉魂’记录了一些初级和低等的‘厌胜之术’,但也足以令花贵人在宫中翻盘,如果花贵人有这个悟性和毅力,他日必能重回后位,成为万凰之王。”
粗戈的声音渐渐淡去,花柔依将信将疑的转回身,月光下,那本泛黄的‘醉魂’仿佛有着无限魔力令花柔依本能屈腰,伸手,慢慢将它拾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书页上‘醉魂’二字,花柔依似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让她忽然有了一种浴火重生的神识……
萧晟宇没有在长信殿逗留太久,待其离开,孙清瑜方让彩玉将一直候在暗处的父亲唤进来。
自那日接过孙清瑜手里的银票,孙州便在暗中拉拢朝臣,或真金白银,或许诺官爵,总之在他顺利成为新任大齐宰相之后,所有的承诺都已兑现,如果拿花景奕当作标杆,那么他正以飞的速度迅速赶超。
“女儿,皇上怎么没留下来?该不是又有了新欢吧?”因为拥有的多了,所以害怕失去,也就渐渐变得胆小,变的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想尽办法祛除不利苗头。
“父亲放心,整个后宫都在我掌控之内,皇上不过是有奏折还没批完,晚些会回来。”孙清瑜说话时将一叠银票递给孙州,“女儿还没恭喜父亲,荣升宰相。”
“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当初如果不是你醍醐灌顶,为父现在还替他萧子祁卖命呢!”自从当了宰相,感受到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孙州就再也不想寄人篱下了。
“清瑜这么晚找父亲过来,便是想告诉父亲,本宫已经跟花如月撕破脸,父亲日后事事小心,莫让花如月抓到把柄。”只要想到花如月那日的态度,孙清瑜便觉心弦一紧,不似花柔依那白痴,花如月可是劲敌,半点马虎不得。
“放心,为父自会小心,倒是你……你……有没有听说皇城近日发生的那些事,他又来回来……你说如果他把当年的事说出去毁你清白,又或者他把咱们的底细透露出去,那可怎么好?”孙州忧心开口。
“那个人留不得,尤其不能落在花如月手里,杀。”孙清瑜面色无波,美眸溢出星寒冷光,她自然明白父亲嘴里的那个人是谁。
别怪本宫狠心,月满楼,只是因为你的存在,威胁到了本宫……
皇城里,除了四大名捕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