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四十多名舞者组成的矩形方阵,他们随韵而动整齐划一,每一个舞步,每一个回转,都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跳跃。
“这是天地之初,众神降世的场景。”一边看着舞蹈,一点听弟弟讲解。
不会一会,乐声发生改变,阵型也由开始的整齐划一变成了几个不同的队形。舞者们的节奏也随之改变。
“这说的是上古之时神魔大战,黎民百姓遭受波及的场景。”楚熠阳又小声解释。
楚阳娿点点头,游艇楚熠阳说:“东皇太一马上就要出来了,你注意看。”
果然,他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一支利箭唰一声射在了广场门匾之上的圆环里。那箭尾束着白绫,白绫坠地,一个红色身影自大殿高处飘了下来。
那是一个少年,身型清瘦挺拔,行动轻灵矫捷。一落地,便随着鼓乐舞动起来。
他十五六岁模样,戴着纯白的面具,只露出下巴和一双看不到尽头的眼眸。他的出现,似的舞者阵型又开始变化。
少年的舞蹈,更像是一种武术,明明稍显清瘦的身形,却在他的每一个动作中显得张狂有力。
长发如墨,红衣似火。
随着他的舞动,场上舞者纷纷改变舞步阵型。几百上千人随着鼓乐高声吟唱。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吟唱完毕,阵型在此改变,原本合欢喜乐的乐声突兀气加快了,现场也从一片欢愉变为肃穆。鼓乐渐盛,舞步越快,舞者轮换,阵型更迭。
这不是一台舞蹈,这是一场战争。少年指挥着千军万马,他衣袂翩然,一举手,阵马风樯,一投足,凤翥龙翔。
此时楚阳娿已经完全沉迷其中了,她好像回到那上古战场。耳边,是黎民的哀嚎,鬼神的暴怒,昏天暗地。眼中,是那红衣少年翩然衣袂,和诡迥莫测的舞步,蛮横,而又张狂。
她忍不住追随那少年的身影,发现他赤着双脚,却如踏云采雾般,行动如风,健捷如电。
“那是谁?”她喃喃间,楚阳娿忍不住发问。
楚熠阳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也闪着光亮。
他听见楚阳娿的问题,用他那标志性郑重严肃却显然太过稚嫩的声音说:“那是东皇太一,所有的舞者都是两个时辰一换,东皇太一必须连跳三天三夜。哼,再过几年,这个位置就是我的。”说完他转头看向楚阳娿,希望她立刻保证自己那时候会再次偷跑进来看他扮演东皇太一。
可等了半晌,发现他那见色忘弟的姐姐,早就被迷住了,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男孩不高兴地瘪瘪嘴,暗中握紧了拳头。他保证,以后自己会表现的比这个东皇太一还要好。
但是很快,他自己也沉迷其中了。
兄妹两人如痴如醉,连时间都忘了。
楚家人以为楚阳娿走留了,已经找得翻了天,正准备下令封城时,终于有人说看见熠哥儿在神庙广场上,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从前没有见过的小哥儿。
楚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时,这姐弟俩还不知道要挨打了。
祭神是一个严肃的场合,楚域带着两个人悄悄上来,果然一下子就看到了石兽上面的俩讨债鬼。
他恨不得当即抓下来一顿好打,但场合特殊,为了不打扰神祭,他上去抓了俩孩子就走。
楚阳娿跟楚熠阳被自家老爹夹在胳膊下面一边一个,出了广场才想起自己闯祸了。
火光电石之间,楚阳娿敏锐地发现自家老爹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她立刻狗腿地抱着楚域的胳膊讨好:“爹爹,你也来看跳舞了哈?”
楚域没理她。
楚阳娿再接再厉:“爹爹别生气,我们看一会就回去的。”
“闭嘴!”楚域怒喝一声:“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果然是我对你们太放纵,再不好好教训就要上天了。”
楚阳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会居然已经快天黑了。他们看跳舞,居然一动不动在石兽上面蹲了一整天?
楚域怒气冲冲地翻身上马,就这么一路夹着他们回了楚家大宅。
一到门口,发现连老爷子老太太都在门口等着,楚阳娿心下发紧,暗道糟糕,这回闯祸闯大了。
果然,一回家楚域就将两人扔下来,怒喝道:“楚阳娿,自己去祠堂跪着,任何人不准求情。楚熠阳,给我过来。”
“爹爹,不关弟弟的事,是我……”
“闭嘴,你的账我马上跟你算。”
楚阳娿一下子就被拉走了,一转身,就听见啪啪响亮的几声巴掌,楚域还在喊:“把我的鞭子拿来,今天我不让他涨涨记性,我看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楚阳娿后悔不已,她怎么就跟吃错药了一样跑出去玩了一天,害得弟弟还要挨打。
楚阳娿从来没有被罚过,这还是头一回被罚跪祠堂。楚域是真的生气了,连个蒲团都没有给,直接让她跪在冷冰冰的硬地上。楚阳娿自己到是无所谓,她更担心弟弟要被打成什么样子。她是见过爹爹发火的,那样子,很吓人。
两个孩子都被找回来了,楚家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发了话,让大家都不要忙了,各自回家歇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