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娿只好拖着酸麻的双腿,跪到最边边上去。楚熠阳也面无表情地拖着满身伤痕跪到了最右边。
两人低垂着头,乖乖跪端正,楚域还是不消气。
又知道再打不得了,于是甩手砰一声关了门,让他们饿着肚子思过。
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没有人敢替他们求情。楚域还没消气,也没有胃口吃饭。
父子三人生气的生气,自责的自责,倔强的倔强,生生熬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中午,老太太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亲自把楚域叫到跟前劝:“域儿,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差不多就行了。熠哥儿跟官姐儿昨天都是一整天没吃饭,连水都没有喝一口,现在已经跪了一晚上,想来他们也已经知道错了。快让他们起来吧,熠哥儿身上可还带着伤呢。”
“伯娘,你你别劝我,这两个小东西胆子甚至太大了,一点都不替家里人想想。”
“你这话可说得不对。”老太太提醒:“昨天我们去楼里看龙舟,你可是跟着你伯父在神庙呢。我看他们也不是调皮,就是想来找你,所以才敢大着胆子往神庙里跑,他们觉得你在神庙,就不会有什么事儿呢。谁晓得我们发现人不见了一着急,又把你给叫回来了,这才乱了套。”
楚域一想,也的确是这样。楚熠阳虽然内向不爱说话又总是板着脸,但其实很黏他。每次他来徐州看了他离开,他都要病一场,现在渐渐大了才好一些。现在虽然越来越倔了,但爱粘人的习惯还是没改。再说官官也是一样,在家时睡觉也要他陪着,自己去神庙,把她们丢在一边,两个小东西肯定是心里不愿意才偷偷跟来的。
这么一想,他又后悔自己气的太急,下手太狠了。
老太太看他意动,赶紧给他找台阶:“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得了。过些日子你们就要回京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若官姐儿这时候生了病,那路上可真么折腾的起?熠哥儿的毛病你也是知道的。你不心疼他们,我可心疼,给你教训一顿也就得了,再罚下去,我可是不同意。”
楚域终于松了口,叹口气说:“那就让他们起来吧,哼,但愿他们得了教训知错能改。”
*
楚阳娿跟楚熠阳跪了一夜半天,跪得差点昏过去,嬷嬷开了门时,他们根本就不能靠自己沾起来了。
两人被抱着回了房,又把大夫叫过来。反复检查了之后,反而把楚域教训了一顿,呵斥他惩罚的太狠,小姑娘小哥儿骨头还嫩,跪了这么长时间留下后遗症,那可就是他的罪过。
楚域被这样一说,也开始后悔,终于不再冷眉厉语了。
楚阳娿抓住机会,赶紧撒娇认错保证求饶,终于惹得爹爹心软原谅了他们。
由于兄妹两人都受了罚要养伤,接下来三天他们都在屋里躺着那儿也没有去。
好在楚阳娿是跪的太久,喝了点活血化瘀的药,两天就好了。而楚熠阳是从小练武,身体底子好,恢复也很快,所以三天之后,他们终于被允许出门。
由于楚阳娿神祭当日闯到神庙广场去了,老太太心里不安,一定要她们亲自去庙里忏悔添香。正好楚域也有这意思,于是抽了个天气好的时间,就带着楚阳娿跟楚熠阳一起上神庙了。
三天,正好是神祭结束的日子,驻扎了三天的信众离开之后,热闹了几天的神庙,也终于冷清下来。
“不是说不准女性来神庙么?”楚阳娿这次是跟着爹爹一起来,上了广场就忍不住问。
楚域道:“只有祭神当天不能来,其他时候谁想来都可以。”
原来如此。
楚域要来添香,神侍亲自迎接他们。
神侍与楚域熟识,一来便笑道:“真是好巧,辽杉先生也尚未离去。”
“哦?快快引见。”
楚域在前,一边走一边跟神侍说话。
楚熠阳尾巴一样亦步亦趋,望着父亲高达的背影,满脸孺慕。
楚阳娿走在最后,为神庙精妙绝伦的雕刻彩绘赞叹不已。
那神侍引着他们去往主殿,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遍,被粉刷成金色的门窗上面,绘满了传说中的神灵仙兽。那些支撑房梁的石柱,上面雕刻着有关东皇太一的传说。那些雕刻十分精美,栩栩如生。每一根石柱,讲一个故事,它们就像一副画卷,徐徐缓缓,将这位上古天神的生平记录了下来。
日光微斜,金色走廊光影婆娑,远处有人在吹箫,悠悠袅袅,悠悠怨怨,将这一切陇上一层梦幻之色。
爹爹还在问祭神的收尾事宜,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楚阳娿走快两步,想要追上他们,突然间,她发现一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这一瞬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着了魔一样伸出手,将那半掩着的大门推开了。
然后她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不是一个房间,一扇门之隔,其实隔开的一个个小小的院落。外面阳光灿烂,院中时光微荫,小院中央有一口石缸,石缸边上有一株牡丹。那牡丹繁花锦簇,明明不是好月份,却开的熙熙攘攘。
楚阳娿爱牡丹花,可是让她忘了踱步的,却是那花下的少年。
她认识他。
那人穿着白衣,一头乌墨般的黑发垂腰直下。他光着脚,脚上沾着些微血迹,仔细看,上面还有不少伤口。可他丝毫未觉疼痛,仿佛那脚上的伤口只是新添的彩绘。
是那个跳舞的少年,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