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陶往撞破后,何方哥哥立即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何方阻止了他,原因是说这孩子患有精神疾病,可以让他来顶替他们背负杀人罪名,并且不用判重刑。
哥哥同意了。
但其实陶往是懂得的,他只是感到绝望,独自逃到大雨里咆哮。何方捉住他,给他注射了致幻的药,一遍遍给他描述“你是因为看到我跟别的学生亲密所以嫉妒心爆发错手杀死同学”的假象,企图让他信以为真。
陶往果然看到自己在幻象里杀人,细节都格外清晰。
何方还说,没事的,没事的,等一切过去,我会救你出来。
陶往最后沉默了。至于他有没有真的信以为真,没有交待。
就在此时,对弟弟怀有病态依赖的杀人犯哥哥想要挽留弟弟继续跟自己一起生活,但何方一心想要逃离过去那种肮脏黑暗的生活。哥哥嫉妒心起,以为弟弟是为了陶往而背弃自己,于是扬言说要杀死陶往,并嫁祸给弟弟,以前两人共同犯下的累累罪行也会推给他一个人,他手握证据,可以向警方举报。
两人争执不下,何方愤怒之下错手杀死了哥哥。
接下来何方把这起杀人案也嫁祸给了陶往,并极力向警方证明陶往患有精神病。
这一段安冬演得非常好,那种压抑的恐惧、彷徨、痛苦、愧疚,和高压之下表现出的异常冷静的条理清晰。几乎只用一个长镜头就跟下来他从杀人到处理现场到报案的全过程,微不可察的颤栗和泪水将内心的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
陶往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何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救你出来,我带你私奔。
然后何方再没出现过。随着爱的破灭,随着绝望加深,陶往的幻想世界开始变得血腥阴暗,黑色海浪吞噬锈迹斑斑的游轮,无数人丧生于崩塌的城堡,灰色的天空里弥漫着刺耳的奚落和嘲笑。
当何方千方百计洗脱所有的嫌疑,找到哥哥私藏的积蓄,搭好逃亡太平洋中部小岛的路,改头换面回到精神病院接陶往离开时,却被告知陶往已经在一个月前自杀身亡。
画面出现纤尘不染的白色沙滩,少年安静地面海而站,美得惊心动魄。唯有白衬衣上的斑驳血迹,和手里滴血的刀子,还有身后一行鲜红的脚印,触目惊心。这是海报的出处。
回忆结束。
最后,留学生把复印本带回家珍藏,法律世家出身的表妹看到后惊奇地发现这故事跟课本里的经典案例十分吻合,拿回去给自己在地方法院供职的父亲看,父亲当年刚巧参与过这件案子的审判,立即起疑,重新组织团队立案公诉,按照提示重新搜查证据,竟然真的有新发现,推翻了十八年前草率的结论。
《他年忆》作者被跨国通缉。
可笑的是,那件事后,他过得貌似还不错,结过两次婚,育有三个孩子,并且以独特的写作风格在境外崭露头角,名利双收。
影片的最后,警笛声中,那作者在手稿最后一页写下——ikille。然后在家中饮弹自尽。
……
电影散场特别安静,整个放映厅气氛沉重得好像刚开完一场追悼会。
纳兰德性听到有人说“心里堵得慌”。不堵才怪,这是秦烬的本事。
还有人在讨论:“其实何方是爱过陶往的对吧?”
“一定是深爱过的,他之所以嫁祸陶往也是想摆脱过去然后活着跟他在一起嘛。只有先活着,才能谈相守。”
“可是这是原则问题,他爱他就不会让他背负杀人犯的罪名。陶往虽然精神不正常,但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被心爱的人陷害了抛弃了,并且还是为了救另外一个男人而陷害他,一定特别心寒。何方了解他的脆弱,一定知道他的害怕,可是还……哎,好不容易有人爱他,结果却是在骗他……”
“看着纳兰图图在精神病院里日渐消瘦的样子我好心疼……真是太敬业了,看起来瘦得只剩骨头了……”
可不是呢,当时他为了拍戏减肥到一百一十斤不到。
“其实两个人都很可怜啊,都在挣扎。你们发现了吗?主角名字连起来就是‘逃往何方’,彷徨呀彷徨……”
风潇轻哼一声:“这就是你们最杰出的作品?不怎么样。”
“土包子别跟我说话,不懂欣赏。”纳兰德性心不在焉随着人流往出走。其实电影根本没有看在心上,一直在想安冬说的话。他说三年前自己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本来是想挂了电话立即面谈的,安冬却说今天还有事,约了明天中午见面。
他心跳如鼓,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
“我不喜欢安冬。”风潇又说。
“哦?为什么?”
“他伤害你。”
纳兰德性愣住,回头看这个高大的男人。电影序幕还没放完,黑白光影将他轮廓勾勒得朦胧美丽:“你是不是傻?那是戏了。”
“戏里的伤害也是伤害,你们不都是真人演出吗?我看到你为他伤心难过,那是真的难过,还有身体的消瘦,也是真的消瘦。”
“傻。”纳兰德性懒得解释在片酬诱惑面前假戏真做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对外美其名曰“敬业”“热爱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