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〇)
刚要走过去,门被人从里面“咔嗒”锁上了。风潇一脚踹开,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纳兰德性床前站着的竟然是鬼叨叨,手里一根三寸来长蚊子嘴形状的钢管,当然不是跳舞的那种钢管,而是鬼叨叨的巫器“银霄”,尖端插在熟睡的纳兰德性脖子里,阔口端被鬼叨叨画了楔魂符,那诡异的图案不停转动,似乎在通过管子汲取着彼端的什么,越来越强烈的血红色光芒照亮一小片空间。
风潇二话不说冲过去击碎那楔魂符,又一掌劈开“银霄”。突然间纳兰德性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过电一般,有些受不住,灰败的嘴唇也渐渐回来点颜色。
“鬼叨叨。”风潇长身立在床前,手里扔握着“银霄”不放,目光凌厉却不说话,下面两人拉扯抗衡几个来回。
当然,“鬼叨叨”三个字是用蚩尤语喊的。
“殿下什么个意思?”鬼叨叨一边问一边拿眼睛瞟窗外。月垂西天,天光大亮,几乎已经看不到金星所在。
“怎么鬼大人今天灵力也暴涨?”
“咋着?只许王子cǎi_huā不许平民吃蜜?”这是浮冰王国的一句著名谚语来着。
“也对,鬼叨叨一向天赋异禀,像本王子一样特别也可以理解。”那么只要再拖几分钟,他就动不了纳兰德性了,毕竟他本身能力不行。
“得得得殿下,别浪费时间了,快让我收了这神农氏之魂,别耽误了金星犯月的最后时间,你我都回不去。”
“怎么能破坏契约规矩呢?父王派你来的?”
“可不是。陛下说让我赶紧剥了他魂魄带你回去,免得你磨磨唧唧总也完不成任务。”
“你回去吧,告诉父王八天还没到。”
“妈呀,陛下说话啥时候算过数?赌气呢老家伙是,刚说出来就反悔了,扭头就叫我想办法接你回去。”
“怎么的呢这么急?不就是区区兽族来犯吗,难道还值得我们大动干戈?”风潇搬了两张椅子到窗前,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来鬼大人,坐嘛。”
鬼叨叨一看自己的巫器已经被对方拿去挠痒痒了,合计一下要是来硬的毫无胜算,决定还是沟通为上,就过去坐了:“倒也不是战事告急,是你爹他想你想得厉害……”
“哦那没什么关系。我问你啊鬼叨叨,除我之外,父王是不是还派过一个人来?寻找另外一个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他找着了没?”
“殿下你你听谁胡说的?”
“别管听谁胡说的,你就说是不是?”
“当然不是!你也知道,这个世界还掌握召唤咒语的直系神农氏血脉已经寥寥无几,几百年才能碰见一个,还真没听说过同时代出现俩的情况。”
“哦,我还以为是父王做两手准备。”那就是王建刚谬传消息喽?他不是说在哈萨克斯坦碰见过另个做任务的浮冰一族灵人。
“想太多!陛下对你是寄予厚望,哪会搞什么保底政策。话说回来,殿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给个指示呗。我了解你,你要强得很,从来不会让你父王担心和失望的不是吗?从小到大,陛下交给你做的事情、没交给你做的事情、所有关系到族人福祉的事情,不用别人督促,再苦再难,你也能最快最好地完成,九州四海谁不知道,再没有人比风潇殿下更英勇能干了。这次是怎么了?竟然甘心等最后时限压到头上来?按照你的性格,应该是无论有没有后路都不会退缩的啊,你怎么甘心输给别人?”
风潇沉默了一会儿,转开话题:“对了,有个至关重要的事情要请教你,鬼叨叨。”
“嗯?”
“这个你认得吗?”风潇拿出《和光同尘》工尺谱以及药厂里炸出来的那一堆纸片的副本,不无期待地盯着鬼叨叨的眼。
“据我经验……莫非是个符?不过没见过这种字符体系啊……”
“好像是化学方程式。”
“那是什么玩意儿?”
“看来你不懂。那我问你,我们世界自古以来可有御万兽之术?”
“有是有的,但那是个别神明的特权,像你们灵人、像我们巫族,一生顶多只能驯化一两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灵兽。比方说你的那只小狗娃。”
“龙追是白泽。”
“管它是啥。”
“这纸上的东西,根据我收集的线索推测,极有可能是一种凡人也能操作的简便有效的御万兽方法。”
“符咒吗?”
“不,是采用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研发出来的一种化学药物,配合一种立足尖端物理理论发明的高频耦合光波发射器使用,非常先进。”
“哇哦……殿下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洋气了,你父王听了要伤心的。”
“而且这个药方,很有可能就是沃野王严霸派儿子玄臾来这世界寻找的东西。”
“那可不得了!古往今来意图操控万兽的人不计其数,因为兽族战斗力无穷,只要掌握了它们,征服天下也不在话下!这些鬼画符……我们带回去问问我哥,他书读得多,还要告诉你父王警惕。说起来,玄臾呢?”
“说来话长……”
“那先别说了,我先剥了这家伙魂魄,咱俩路上再慢慢唠——”
“是这样,鬼叨叨……”风潇再次按住他,看了看窗外,最多再有两分钟,星轨就彻底分离了。很好。
“怎样?”
风潇一时也想不到怎样,顺手拿了床头柜上纳兰德性的烟点了一支,不知道是尼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