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忌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在雪中上前一步靠近了齐王的耳朵。
“我义父一心为国,别无他心。望王上看在他为国效力多年的份上手下留情。”楚忌后退,再次对着齐王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说的事孤会考虑,你也要将孤的事放在心上,孤可就这么一个妹妹。”齐王沉吟一声,微笑着说道,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遵命。这是草民应该做的。”楚忌坦然的道,然后他的眼神逐渐飘到了一个一身儒袍,身上已经满是雪花的人身上。
楚忌将齐王扔在原地,而自己却向着亭子后面的文侯走去,原本已经与文侯道过别的楚忌此刻心情却再次涌动起来。
楚忌走到文侯身前,细心地替文侯拍掉了积压在他身上雪花后,有替他将额冠上的雪花清理干净。
文侯的眼睛由明亮的白色逐渐微红,然后额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想要阻止什么东西流下来。
楚忌在冰天雪地之中忽然对着文侯深深的跪了下去。“义父,不管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大雪中有两个人在楚忌跪在雪地之时屏住了呼吸,一个是文侯而另一个人当然便是齐王。
齐王看向文侯的眼神中忽然充满了厌恶,自己费心费力与楚忌培养起来的感情终究还是与那人差了太多。
文侯忽然觉得这雪天没这么冷,这一年来也并非那么委屈。
车队逐渐在众人眼中化成了攘攘大雪中的一条黑线,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刘公公,哆哆嗦嗦的移步上前,将油纸伞遮在齐王头上,这一次齐王却并没有推开。
齐王将实现从远方收回后看了一眼身上积雪明显小于其它人的文侯,轻轻的笑了笑,“文侯真是捡了一个好儿子。”
“谢王上。”文侯嘴角勾起丝丝笑意,映在齐王心中却是如此的可恶。
建康六年冬初,齐国参加此界墨庭大选车队离开中京。
中京城郊的路上上,楚忌看着道畔如画般被大雪覆盖的民舍村景,心中怅然,曾几何时落云也如这般闲适淡然。
清晨的帝国,笼罩着淡淡的微光。
马蹄声声,青衣振振。
建康六年冬,草原九黎部落多日大雪。草场被覆盖,牛羊失去了自己的口粮。直接导致九黎部落进万人饿死。几年未进行的“打谷草”终于在草原难以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再次展开了。
九黎部落的万人轻骑以齐国边境霸州边缘为突破口,一路烧杀抢掠百余里,甚至已经进入了齐国腹地之中。但是齐国大军多为步兵,骑兵又少,每当齐国军队将要与九黎骑兵相遇时,九黎骑兵总会化整为零,从齐军防守漏洞处钻出,屡试不爽,多日已过依旧没有将这万人捉住。文侯几次请缨都被齐王按下,朝内朝外一片焦灼。
豫州外某处接近军营外有一片草甸,草甸上不多的几棵树木树叶早已落尽,站在此间,目光能够轻易穿透清旷的天空,落到更远的地方。显然齐军与草原骑兵的小规模战斗还是偶有发生,不远处几辆咯吱轻响的马车上躺着的受伤士兵被一点一点的运回军营。
楚忌与苏潮坐在草甸上望向北方。北方高远苍穹下有道模糊的黑线,看着并不显眼。他虽然没过那里,但他知道那里的起伏山峦何其高大雄壮,所以愈发觉得这片苍穹与荒原旷阔难言。而在这旷阔的黑线之中有一个蔚然如宝剑似的山峰将这黑线切断,好不壮丽。
“那是神农山?”苏潮被这北方稍冷的空气冻得有些安奈不住,无法像楚忌一般安静的坐着,没多大一会而便站了起来,使劲的剁了几下脚。
“恩。是的,不远了。”楚忌的声音里当然饱含着向往,那座被世间所有人崇拜的山顶住着的人到底有多神奇,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
就在这时,数十骑最精锐的齐军轻骑出现在草甸侧后方,领首的那名精干校尉看着草甸上方的车队面显焦虑,似乎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苏潮看着草甸下如临大敌般紧张的齐国为数不多的精锐骑兵,辩认出应该是文侯系直属骑兵,不由微微一惊,下意识看了身旁的楚忌一眼。
草甸下那名齐军校尉抬头望着楚忌愁苦说道:“忌少爷,这里实在不太安全,咱们还是向军营靠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