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忙得如火如荼,侯府里其他人也没闲着,傅二夫人和傅四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满府里都是她们俩的身影,毕竟是头一回联手主办侯府宴会,两人有些手忙脚乱,又怕小林氏使幺蛾子搞破坏,两人一边指挥丫鬟婆子们,一边分出一丝心神留意小林氏的人不要出纰漏。
不过,她们也没有特别在意:如果定南侯府招待不周,恪亲王夫妇怪罪的会是整个定南侯府。
这些话,傅老夫人早早私下敲打过小林氏,小林氏气急败坏地保证不会使坏,若是宴席因为她出了纰漏,她就跪瓦片跪整整十天。
此时,小林氏正在戏园子里陪恪亲王妃和傅老夫人看戏。傅老夫人和恪亲王妃互相推辞,坚持让对方先点戏,最终恪亲王妃却不过傅老夫人的盛意,接过戏单子点了几出最喜欢看的,傅老夫人这才随便点了两出热闹的戏。
等戏班子上台时,恪亲王妃眉梢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等连看三出戏,恪亲王妃已经有些不耐烦。她一转眼,就看见傅老夫人享受地靠在椅子里,神情很是投入,她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个戏班子是傅老夫人最喜欢的,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小林氏暗中察看恪亲王妃的脸色,眸中闪过笑意。
直到第五出戏出场时,恪亲王妃终于忍不住和傅老夫人说话,打断她的兴致,微微笑道:“老夫人,不知这场戏班子是京城哪个戏班子?我竟从未听过。”
傅老夫人一愣,她向来耳聪目明,听得很清楚,恪亲王妃的口吻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仔细回味一遍她的话,她便清楚了,说什么没听过这个戏班子,是因为这不是她最喜欢的戏班子罢?当即在心里骂了一通小林氏,面上却慈和地笑道:“这个戏班子叫做广荣戏班,不知王妃娘娘常听哪个戏班子的戏?”
恪亲王妃说道:“我们家自个儿养了个戏班子,唱的戏比外面干净,不过偶尔也听过京城戏班子里的戏,是那家叫做双喜的。”
傅老夫人老脸微红,脸色僵了僵,说道:“原来是这家,我原也听过的。唉,真是对不住王妃娘娘,是我们侯府招待不周。”
恪亲王妃含笑说道:“不过是戏班子罢了,也没什么,老夫人太客气了。”
小林氏在一旁半嗔半恼地说道:“王妃别怪错人了,这事跟老夫人没关系。双喜戏班是京城新兴起来的戏班子,我们老夫人原就喜欢听广荣戏班的戏。当初四弟妹点戏班子时,我就说我隐约听闻王妃娘娘是喜欢双喜戏班的,但因为从未跟王妃娘娘听过戏,也不敢确定,不敢拿主意。四弟妹大概是想保险起见,几番斟酌下,才选了京城人人传颂的广荣戏班。说起来,倒是我的错儿,王妃娘娘要怪,就怪我罢。”
傅老夫人狠狠瞪她一眼,小林氏的话明面上是跟请恪亲王妃请罪,实际上却是把责任全部推到傅四夫人身上!在恪亲王妃面前挑破自家的内斗,她还真不嫌丢人!
“王妃娘娘,她们小孩子们不懂事,老大媳妇常去王府,我应该让老大媳妇跟王妃娘娘的丫鬟打听下的,真是扰了娘娘的雅兴。”
尽管心里恨死了小林氏,傅老夫人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意,话说的很软和。
小林氏闻言,咬了咬嘴唇,正要开口辩解,恪亲王妃不赞同地看了眼傅老夫人,说道:“我都说了,就是唱戏罢了,老夫人忒的客气!就是你们家的茶水跟别家不同,我就不枉此行。”
傅老夫人忙笑道:“茶叶是今春皇上赏赐的,想必王妃娘娘不稀罕。这茶,要说特别就特别在这茶水上。茶水是我们家大孙女去年冬天特意效仿书里弄的梅雪化的水,梅花是普济寺里的梅花,王妃娘娘再尝尝,是不是有股子梅花的香气?”
恪亲王妃果然端起茶盅闻了闻,又尝了一口,大赞:“难怪我觉得特别,跟别的不同。哪日方便,我倒要见见贵府上的大姑娘。”
傅老夫人刚松口气,恪亲王妃放下镶银边的白瓷茶盅,奇怪地问道:“我听侯夫人刚才的意思,你们府上竟不是侯夫人管家,而是四夫人管家么?”
傅老夫人神色一凛,解释道:“哦,这段日子老大媳妇身子不舒服,这才让二房和四房的媳妇帮忙管家。”
恪亲王妃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老夫人:“怪不得,我说呢,怎么有放着嫡长房的媳妇不用,让下面的妯娌管家的道理。”扭头笑着看向小林氏,说道:“侯夫人,下次我再来定南侯府做客,你可要留两出戏点给双喜班。”
等小林氏欣喜地应诺,恪亲王妃又对笑容几乎挂不住的傅老夫人拉家常似的说道:“老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广荣戏班,不过,我建议你也看看其他的戏班子,比如说双喜戏班,我曾经推荐给宫里的太后娘娘看,太后娘娘也赞不绝口的,直夸双喜戏班演戏的味道跟别的戏班子不同。等哪天得空,太后娘娘再点戏,老夫人可得和我一起去蹭着看一回,免得太后娘娘老人家笑我厚脸皮……”
傅老夫人耐心听着恪亲王妃的谆谆细语,只觉得耳朵里像针扎似的难受。
等这一出戏唱完了,傅老夫人半个字没听进去,她抽空子对身侧的杜鹃说道:“茶水冷了,杜鹃,你去催热茶来,可不能让王妃娘娘喝了冷茶。”
杜鹃应诺退下,恪亲王妃温温地笑道:“老夫人真是细心人儿。”
杜鹃背过去的身子眉梢轻皱,若是傅老夫人请的是双喜戏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