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堂正热闹,宁嬷嬷满面春风地来了,谄媚地递上对牌和账册等物:“国公夫人,这是我们家夫人命老奴送来的。( ”
傅卿云笑着起身接了东西:“劳烦宁嬷嬷亲自跑一趟腿,替我谢谢姑妈三年来兢兢业业地打理安国公府。扁豆,豌豆,搬把椅子来,给宁嬷嬷看座。”
宁嬷嬷心下一喜,嘴上推辞不用,在扁豆和豌豆合力搬来一张金丝楠木雕花椅时,仍旧挪屁股坐了上去,却是只斜着身子坐了半个屁股,她稍稍斜眼,朝底下几个管事嬷嬷们微微点头。
底下的管事们互相打眼色,都不明白傅卿云和宁嬷嬷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面上都赞叹聂姑妈识时务不贪权,赞叹傅卿云为人宽和,对姑太太的奴仆也能如此有礼。
傅卿云笑了笑,对众人说道:“我和国公爷刚从锦瑟苑来,我对府内的事务一窍不通,因此求了聂姑妈借宁嬷嬷一用,协助我管家,府中一切事务还按照旧例,若是有不合规矩、不合常例的,宁嬷嬷尽管指出来,原来是什么样,今后还是什么样。”
众人应诺。
宁嬷嬷心里却咯噔一声,傅卿云说一切要跟原来一样,若是跟原来不一样,岂不是她没起到“指点”的缘故?傅卿云这是给大家上眼药,好以后有事了往她身上推啊!
这边厢,傅卿云没闲暇理会宁嬷嬷的心思,等管事们一一禀告完后,让扁豆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抬了一箩筐银锞子上来,每个银锞子一两,一一分发给管事们。管事们激动地瞪大了眼,这个新夫人真是太大方了!个个盯向傅卿云的双眼闪闪发光。
宁嬷嬷的眼睛也差点被这一箩筐银锞子闪瞎了,随即她立马明白傅卿云又是在收买人心,若让她选择,她也会选跟着油水更大的主子,聂姑妈虽然是国公府嫁出去的女儿,但嫁妆始终比不上有第一皇商林家做后盾的傅卿云啊!
分发完银锞子,傅卿云又让人抬上来十箩筐铜钱,每半吊钱一串,都是用红线串的。( 然后她笑眯眯地让各位管事回去叫他们手下的人按人头来领赏,每个人可领四串钱,也就是两吊钱。管事们分批叫来手下,一路上议论声嗡嗡响,都感叹这个新主母太大方了。
宁嬷嬷也被傅卿云叫回去喊锦瑟苑的奴才们过来,闻言便小声嘀咕道:“大方是大方,可就是有些不知人间疾苦,对钱财没个概念,只盼着以后别太奢侈便好。”
众人心中一凛,各有心思,有那从来偏好银钱的,心思更是活泛开了,新的管家夫人对银钱没概念,那么,他们是不是能多捞一些油水了?反正少个千把两银子也不见得新夫人会心疼。
有想讨好宁嬷嬷的便忧心地说道:“姑太太素来勤俭持家惯了,国公夫人要是真能按照原谅的旧例管家才好啊,否则,咱们国公府总有捉襟见肘的一天。”
又有人贼头贼脑地捂着嘴巴说道:“这你就别担心了,国公夫人有的是银子,夫人管家,当然是顺着夫人的心意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家的神色都起了微妙的变化,当然,男管事们不以为意的多一些,因为他们见到傅卿云的机会绝对不会多,内院的油水轮不到他们捞,况且,那些银子和铜钱瞧着多,不过是因为聚集在一起,毕竟分发到每个人手中的并不多,大小管事们从十两到五两不等,低等杂役二两。外院的管事暂且搁置一边不对比,内管的管事嬷嬷们的月例有三两银子,大丫鬟就有二两银子,低等洒扫的仆役有八百钱。傅卿云是按照大家月例的二倍和三倍左右发的“红包”。
仆役们的对话传不到傅卿云耳中,但傅卿云有眼睛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各异的神色。她把所有的银子和铜钱发完,又训诫一番才让大家散开。
安国公拉着傅卿云的手让丫鬟们跟得远远的,轻笑着说道:“你今儿个倒是阔气一把,不知道底下多少人想从你这里捞些好处呢。”
傅卿云微囧,她倒不是真想像土豪一样炫富,说道:“其实这是外祖母帮我准备的,林家的女儿出嫁都是这么办的。”
前世,她出嫁时和外祖母关系还没崩裂,外祖母同样按照林家女儿的份例帮她准备了几箩筐银子和铜钱,张嬷嬷却劝阻她不能这么干,说是怕养肥了底下奴仆们的胆子,而且那些奴仆们大多是聂姑妈的人,更不该给他们。结果在张嬷嬷和白檀等人的暗示下她把那些银子大部分赏给了陪嫁的人,即张嬷嬷等人,小部分给了安国公府的人。后来聂姑妈和宁嬷嬷就借此发挥,让她在管家中举步维艰,那些得了赏钱的管事还好,那些没得赏钱的下人做事懈怠,她不得不全部倚仗小林氏给她的那些陪房。
说多了都是泪,傅卿云后来才摸索出管家要“赏罚有度”“公平制衡”的道理。
安国公沉吟着笑道:“如此震慑一下也好。”虽然有人会生出贪污的心思,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家都认可了傅卿云是个大方温和的主母,这些银子收买了他们对傅卿云是国公府主母的认同。
傅卿云看着他的侧脸,心头的疲累感渐渐消散,安国公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她让她管家,就会言出必行。而且,她越来越觉得,恐怕安国公本来就是想让她管家的,只是担心她年轻管不来今儿个早上才会语焉不详。
她舒心地叹口气,安国公给她介绍国公府的屋宇,还没转到一小半天色就擦黑了,安国公说道:“有空我再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