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十几年来兵灾不断,近年更是持续三年的大干旱,万顷良田颗粒无收,灾荒肆虐、哀鸿遍野,朝廷非但不开仓放粮,反而滥发钱钞,肆意掠财,活不下的穷人干脆揭竿而起,杀官造反。
福记骡车行本是“霹雳刀”雷从俊退隐江湖后,召集旧部开的买,因为这些年路上越来越不安宁,所以护卫越来越多,武力越来越强,跟一路山山水水上的绿林好汉都多少的打过交道,陆续有人来投奔。
人多了,买就越做越大,乱世之中的这些人凑在一起,上面有贪官污吏的剥削,下面有三教九流的危难,本分的做买越来越难,渐渐的也就黑白均沾,涉足的领域也越来越多,杀官抢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孟凡庆说到这里,姜雷生也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帮人真的开了黑店,老孟看到姜雷生了然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自在,老脸泛红的从怀内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正是姜雷生刚才去典当的那颗夜明珠跟十几颗金泽南珠。
老孟指着这些东西,苦着脸冲姜雷生道:“这些东西不知道是老弟的,如今知道了就物归原主,需要用银子尽管开口,三千两黄金即使真的典当了,一时半刻也难以凑齐,老夫先带来了三百两,过会儿再命人去拿。”
姜雷生也不推辞,笑呵呵道:“金银这些东西碰到市集才有用,别说三百两,就算一百两也都用不完,眼下缺的却是马车,这些珠子小子多的是,孟老要是不收,小子怎么好意思跟您老开口要马车呢?”
“这一定要收回去!”老孟郑重道:“缺与不缺是你的事情,硬要老夫收就是看不起老朽,眼下城中还有四辆双驾马车,老夫再抽出十匹好马路上替换,绝对耽误不了老弟的行程,因为不清楚是否真的是老弟来了,所以那棵珊瑚树没有带来,过会儿让人送来。”
老孟见姜雷生说话之间并没有明言要去哪里,再说又有那么多的女眷,怕犯江湖忌讳也就没有明着问,只是见这些人精气外露,明显都是好手,以为他们要急着办事,这才有此一说。
姜雷生见老孟语气坚决,也不再多说,只是谢过借车之恩,顺手把珠子用布包裹起来,递给一旁的冰心月。
老孟见姜雷生不再推辞,笑呵呵的吩咐其子孟凡庆去准备马车,他还自告奋勇的要派人护卫姜雷生等人,诚恳道:“有老夫的小徒弟们一路鞍前马后的跟着,也好跟路上啸傲山林的绿林好汉们见见面,顺便打发路上的宵小之辈。”
姜雷生闻言谢绝,老孟问原因也只是含笑不语。
老孟见牡丹仙子等人始终未发一语,觉得不好多待,于是离座告辞,邀请姜雷生晚上到他那里坐坐,姜雷生答应下来,送别老孟父子。
踱步走回客栈的姜雷生,见牡丹仙子一直坐着没动,问道:“以师姑看来,咱们什么时候上路方便?”
牡丹仙子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姜雷生一眼,想了想才道:“没想到你小子交朋满天下,到哪都能碰到你的熟人,既然人家邀请你赴宴,当然是明早再上路了,为何有此一问?”
“人生何处不相逢哪!”姜雷生自嘲的一笑,道:“师姐们既然都洗漱完了,不如马车一到就走吧!”
牡丹仙子愕然道:“怎么?人家好心请你,你还不领情?”
姜雷生走到桌前,用手敲了敲桌面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多交无益,收回了珠子就等于是让他还了当年的愿,再拖拖拉拉的叙旧就没意思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哼!”牡丹仙子冷哼一声,不屑道:“是怕夜长梦多吧?”
姜雷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牡丹仙子这才点头道:“也好,马车一到,咱们立即上路。”说罢吩咐众人收拾东西,扭头回房了。
冰心月走到姜雷生一旁,悄声问道:“是因为那个孟凡庆么?”
“嗯!”姜雷生叹气道:“你没发觉老孟只是个明面上的大当家么?老孟念及旧恩,他儿子或许没有那么豪气,见到你们的时候就眼光发亮,我刚一出言试探,说珠子还多的是,那小子便暗中起了歹心。”
冰心月疑惑道:“他不过是个肉眼凡胎的凡人,姜郎何必退避三舍?”
“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人!”姜雷生冷冷的说了一句,才苦笑道:“算他有个好爹吧!”
说着自顾自的朝后庭走去。
冰心月却并不在意有人生了什么歹心,知道姜雷生是怕自己忍不住下毒才对,轻松的笑了一笑,扭身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四辆马车与十九匹马被老孟的伙计们牵到了客栈外,姜雷生听见动静走了出来,一见之下就摇了摇头,暗道孟凡庆这小子死心不改。
原来,这十九匹马中,只有一匹戎马,其余十八匹都是驽马,连带拉车的八匹驽马,根本就跑不快。
要知道这马是最讲究的,在五尺以下只能叫马驹,六尺以上才算马,七尺为騋,八尺以上才是通常称的龙马。
八尺的马可以当戎马,用于征战沙场,七尺的马就是田马了,只能用于耕田,六尺以下的马才是姜雷生面前的这种驽马,拉磨磨豆腐还行,再次就是毛驴了。
姜雷生一看拉车的马都是这种玩意,心一下子就凉了起来,伸手随意的摸了摸马身,暗叹这黑心小子多少还有点善心,没有喂马吃巴豆跟河豚血,否则出城不到十里就得趴下。
回头见一众弟子背着布袋,簇拥着牡丹仙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