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二年底,林海收到康熙回批过的奏折,准他明年春天任满后,调入京中。
贾敏知道后,心里高兴极了,她在江南十几年,虽说娘家人很不争气,除了自己的母亲贾府老太太,娘家再没人真正关心惦念她,但她自幼在京中长大,荣国府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还是挺怀念的。
彼时虽已到了年下,贾敏还是忙忙地张罗着先收拾着东西,家里那些下人要跟着去京中伺候,哪些物什要带到京中,装多少箱笼,准备几艘船等,又休书一封,告知贾母自己一家明年要进京的事儿。
不独贾敏如此,林老太太也在给娘家侄儿的书信中说了明年春天林海任满调入京中的事儿,正好往京中送节礼的小厮婆子尚未出发,便由送节礼的小厮婆子一道儿带入京中。林老太太一个娘家侄儿前两年调入京中任工部右侍郎,因此,这两年林家往京中送的节礼倒不止贾府一家。
相较于贾敏的兴高采烈,黛玉却是有些兴趣缺缺了,一个人没精打采地坐在临水轩的秋千上,看着天边夕阳西下,红云漫天。
“小姐,夕阳虽美,可这样冷的天儿,就是穿得再暖和,坐在外面,冷风灌脖子里还是很冷的,小姐小心可别着了凉,咱们还是快进屋吧。”大丫头碧螺一边轻轻推着秋千,一边柔声劝道。
黛玉道:“无妨,我身子极好,你无需担心,再说,昕儿和晗儿他们这个时候也该过来了,正好一道儿过去给祖母请安。”
黛玉话音才落,便听林昕道:“姐姐真真是料事如神,我们这可不就来了。”
黛玉抿嘴一笑,起身与林昕林晗一起出了临水轩的院门,往林老太太的院落而去,姐弟三人边走边说。
黛玉道:“你们可是从娘亲那里过来?我瞧着娘亲近日倒是清减了些。”
林晗道:“娘亲既要忙着过年的事儿,又要忙着张罗着收拾年后进京的行李,到底忙碌了些。”
黛玉道:“临近年关,外面各处的庄子铺子上的管事儿都会来府里回话,你们兄弟两人这两年跟着爹爹学习管着外面的庄子铺面,这些日子娘亲忙碌,你们该多帮衬些娘亲才是。”
林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姐姐说的极是,师父云游才回来,这几日净顾着听师父讲外面的新奇的事儿了,倒是一时疏忽了,早该当如此才是。”
林晗亦点头称是,想了想,林晗又道:“说到咱们家年后进京的事儿,我瞧着姐姐似乎兴致不大高,可是因为咱们家要离开扬州了,舍不得扬州的姐妹们?”
黛玉道:“自是舍不得的,到了京里,再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再则,在扬州咱们一家人生活的温馨自在,到了京里,不可避免要跟贾府外祖家的人接触,到时候肯定少不了糟心事儿。”
黛玉对贾府的人可没什么好印象,甚至可以用槽糕来形容,她此话一出口,方才想起林昕和林晗兄弟两人对贾府知之甚少。
果然,林昕奇道:“姐姐此话何解?外祖家只是亲戚,咱们家到了京中依礼去拜访便罢了,他们是姓贾的,咱们是姓林的,他们家有什么糟心事儿,咱们姓林的可管不着。”
黛玉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回答时,便见祖母的春晖堂到了,早有守着院门的婆子远远地看见黛玉姐弟三人过来,机灵地跑进屋里去报与林老太太知道。
黛玉姐弟三人进了春晖堂,见祖母已经眉开眼笑地等在院子里。
林老太太上了年纪,越发喜欢三个孙子孙女围在身边说笑,奈何三个孙子孙女每日皆有功课,不能常日家的伴在身边,因此,林老太太每日最开心的便是三个孙子孙女来请安的时候。
黛玉上前扶着林老太太一起往屋里走,笑道:“外面冷,祖母出来作甚?这一冷一热的,祖母身子哪里能受得了?”
屋子里烧了暖炉,黛玉扶着林老太太在暖炉前坐好,林老太太道:“这些年玉儿你把祖母的身子调理的极好,祖母是越活越硬朗,不碍事的。倒是你们姐弟三个才刚在说什么呢?远远地就听到了昕儿的声音。”
林昕道:“正与姐姐说京中外祖家的事儿,姐姐说跟外祖家接触,少不了糟心事儿呢,我正奇怪着呢。”
林老太太听了,看了看黛玉,料想黛玉说的必是那年昕儿和晗儿落水的事儿,黛玉自幼聪慧,她那年虽小,这事儿却是知道的。
荣国府的人是什么癖性,林老太太还是知道些的,贾府那个老太太连自己亲生的大儿子都能如此狠得下心,何况贾敏一个外嫁女。
想了想,林老太太道:“你们姐姐这话说的倒确实不错,你们外祖家的那些人日后相处宁可谨慎些,可别什么都不知道被他们算计了去。”
林昕听了,心中更是好奇,问林老太太道:“倒是很少听娘亲说起外祖家的事儿,除了以前来过的琏二表哥,外祖家还有哪些人?又都是哪样的性情?祖母快与我们说说。”
林老太太道:“你们外祖家都有哪些人,你们娘亲应该会与你们说的,不过有一件事儿,你们娘亲却未必会与你们明说。”
林晗听了,立刻露出了八卦的小眼神,问道:“祖母快与我们说说是什么事儿?可是外祖家什么不光彩的事儿,母亲不便开口。”
林老太太瞪了林晗一眼,笑道:“到底是你们外祖家,虽说你们接触的少,不甚亲近,到底也不该这幅表情。”
林晗笑嘻嘻地答道:“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