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接过木盒子,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银钱,嘴角微微扯了扯,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王夫人不得贾政喜欢,她年纪大了,容色渐衰,如今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以及安生立命的银钱。
想到贾政日日宿在赵姨娘那里,王夫人不由得又想起了贾敏,心中又是一番嫉恨:同样是正妻,同样年老色衰,怎么贾敏偏就这么好命,眼前儿没个年轻娇嫩的妾室姨娘来膈应人,连个庶子庶女都没有,这还不算,偏林如海还步步高升,贾敏的诰命也是一升再升,而贾政却是二十年都不曾挪个窝儿,她一个正六品的安人一做便是二十年。
贾府得了林家将要进京的消息后,几个主子的反应各有不同,自是无需详叙,和贾府同一天得到消息的还有林老太太的娘家侄儿,如今任工部右侍郎的姚谦姚大人家。
姚歉是林如海的舅家表兄,林如海幼时多承姚家外公的教导,年幼之时曾与姚歉一同承教于姚家老太爷膝下,因此,林如海与姚歉的情分自比其他表兄弟要深一些。
且说姚谦在衙门里得了消息,下午下了衙回家后便跟姚夫人讲了。
姚夫人道:“如海表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被劫的税银,在这个事情上全身而退,也是个有能为的。”
“是啊,如海自幼便聪明,咱家老太爷在世时可没少夸他,”姚谦道:“皇上下旨召如海进京,以如海的聪明应该也是能料到的,说不得已经打发了人先来京城修整宅子,你这两日打发人过去帮忙看看,如海他们家久不居京城,许多需要的用品物什怕是不甚清楚。”
姚夫人道:“妾身知道了,老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姚谦想了想,道:“听张家表兄说,如海伤了腿,想来一路行船不会太快,再过些日子,你打发人去码头打听着,看看如海他们什么时候到,到时候让喆儿去接船吧。”
姚夫人犹豫了一下,道:“老爷,如海媳妇娘家是荣国府贾家,那贾家肯定会派人去码头接船的,老爷也知道贾家排场甚大,贾府若派人去了,咱们家可还要再派人去?”
姚谦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姚夫人,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荣国府去荣国府的,咱家去咱家的,难不成荣国府多派几个奴才去还能代替了咱家不成?虽说姑母一家回京,荣国府安排接船的人定然不少,但是咱们去了却是咱们的心意。”
姚夫人恭声应道:“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想差了。”
想了想,姚谦微叹一声,对姚夫人道:“你也说了,如海是个有能为的,咱们姚家这一辈除了我,再没有其他出彩的兄弟,官场上讲究的是守望相助,万一哪一日我在朝堂上有个什么事儿,还能有人帮忙说句话,再有,我听说如海的两个儿子也教养的极好,咱们喆儿虽然忠厚有余,却机灵不足,喆儿与林家两个哥儿原就是表兄弟,虽没见过面,日后多走动走动便是了,情分也都是在互相走动中出来的。”
听姚谦如此说,姚夫人忙恭声答应:“老爷放心,妾身会办妥的。”
姚谦只“嗯”了一声,道:“你做事,我放心。”
姚夫人虽不大懂姚谦在外面的事儿,但是姚谦交代下来的哪家要交好,哪家要远着,什么事该如何办,姚夫人却是都记在心里,并且替姚谦打点的妥妥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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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扬州出发到京城,差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只林家这一行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方到京城,五月中,林家的船只抵达京城码头。
这个时节的京城码头尤为热闹,南来北往的船只不少,码头上人声鼎沸,拉货声,吆喝声,车轱辘声交织在一起。
黛玉戴好了面纱,扶了林老太太除了船舱,身后贾敏、顾莲和顾太太三人也各有丫头搀着除了船舱。
黛玉刚一上岸,便瞧见顺哥儿扭了扭身子,而后道:“都坐了一个多月的船了,憋屈死了,总算是脚踏实地,空间开阔了。”
“呸,呸,呸,什么死啊活啊的!再不许乱说!”林老太太最是听不得安哥儿顺哥儿说“死”这个字眼儿。
顺哥儿嘻嘻一笑,讨好地过来搀扶林老太太:“孙儿这是口误,大风刮走,不作数的。”
林家的管家林诚已经在码头等了几日了,林家的船只一到,他一眼便瞧见了,待船只靠了岸,林诚便吩咐小厮拉了马车过来。
安哥儿也瞧见了林诚,搀扶着林如海,回头跟黛玉和贾敏道:“娘,姐姐,去那边,林诚叔在那边儿。”
“姐姐也看见了。”
黛玉答应着,正欲抬脚,忽然似有感觉一般,一侧头,便看见胤禛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她,四目相对,只相视一笑,却道是,无声胜有声,似那千树万树的繁花刹那间盛开。
顺哥儿也看到胤禛了,高兴地朝他挥手叫道:“四哥,你也是过来接我们的?”
林如海瞪了顺哥儿一眼,小声训斥道:“没规矩!”
想起胤禛的身份,顺哥儿缩了缩脑袋,自家老爹是重视规矩的,时常说的四个字便是“礼不可废”。
胤禛走近,林如海忙给胤禛行礼道:“奴才林如海给四阿哥请安,先前多劳四阿哥帮着奴才查找税银,以证明清白,如今又劳烦四阿哥亲自来接船,奴才实在是愧不敢当。”
皇胤禛急忙托起林如海,道:“林大人快不必多礼了,那年在扬州承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