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随时会爆炸,死一个总胜过死两个。
顾温玉仿若没有听见,手上动作不停,用尽全身力气撬着弯曲变形的钢铁。
车头砰的一声爆裂,火花四溅,谢清翌大吼:“大哥,你走!走啊!”
顾温玉一个用力,卡住谢清翌小腿的部分被他咔嚓一声硬生生撬断,他扔掉手中的工具,将谢清翌从车厢中扯出来。
谢清翌的双腿一动就断裂般疼痛,却还是配合他的动作,不顾一切的向外移动身体。
终于,他的双腿落在地上,却因为双腿剧痛,无法着力,一个趔趄朝地上摔去。
顾温玉将他架在肩上,顾云霄飞速朝他们冲过来接应。
轰的一声,一阵气浪从身后席卷而来,谢清翌只感觉自己猛的被压在地上,一只手用力按住他的脑袋,耳朵嗡的一声巨响,片刻后,他便人事不知了。
再醒来时,谢清翌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
昏迷前的一幕缓慢映入脑海,他唰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却牵扯了腿上的伤,疼的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清芽连忙按住他,“清翌哥哥,医生说你要卧床休息。”
“大哥呢?大哥怎么样?”谢清翌一把抓住清芽的胳膊。
汽车爆炸时,顾温玉带着他猛的向前扑去,卧倒在地时,顾温玉整个人都扑在他的身上,手掌死死按住了他的后脑。
他还活着,顾温玉呢?
“大哥没事,就是后背有些灼伤,已经上了药,医生说很快就能好,你也没事,双腿都是皮肉伤,虽然伤口有点深,但没有骨折,医生说你们两个都是命好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清芽倒了杯水,递进谢清翌手中,“清翌哥哥,喝水。”
谢清翌一口气将水喝光,撩开被单要下地,被清芽按住,“翌哥哥,医生让你卧床休息。”
“我去看大哥。”谢清翌不顾清芽的阻拦,执意下地,脚刚一沾地,一阵刺骨的疼痛从双腿传来,他踉跄了下,被清芽扶住。
“翌哥哥,大哥真的没事。”清芽想扶他上床。
谢清翌抿紧双唇,“芽芽,去给我要副拐杖。”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清芽太了解他,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谁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
清芽只得转身出去,却没取来拐杖,而是推来一个轮椅,“翌哥哥,我推你过去。”
谢清翌不喜欢这种弱者的方式,但情况是这样,他没得选择,清芽将他推进顾温玉的病房。
顾温玉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虽然脸色很差,眉间微微锁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却没躺着,正坐在床上,膝上放了一个手提电脑。
“你来干什么?”顾云霄一见谢清翌,立刻恶狠狠的瞪上他。
谢清翌却没像以往一样既冰冷又不屑的瞪回去,而是叫了声二哥,艰难的从轮椅上站起,“我来看大哥!”
“滚蛋!”顾云霄扬手一个耳光打过去。
让他意外的是,他这个耳光结结实实打在谢清翌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谢清翌的头重重歪一边,嘴角很快流下血来,原本苍白失色的脸,很快肿了。
顾云霄震的手掌发麻,有些错愕。
他和谢清翌从小打到大,虽然谢清翌从来占不到他的便宜,可他也休想占到谢清翌一点便宜。
两人小时候经常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隔三差五就顶着五颜六色的花脸出门。
直到十岁之后,家中长辈发话,不许打脸,他们的脸上这才干净了。
算算时间,他已经十多年不知道巴掌扇在谢清翌脸上是什么滋味了。
这丫的,脑袋撞抽了吧?
今天怎么这么呆瓜,站在这里让他打?
清芽连忙扶住谢清翌,往后退了几步,嗔怒的瞪了!”
顾云霄翻翻眼睛,“活该!”
谢清翌轻轻拂开清芽的手,扶着轮椅走到桌边,给顾温玉倒了杯水,双手递过去,“大哥!”
生死面前,谢谢你三个字太轻,他不想说,他只想做点什么,告诉顾温玉,从今天开始,他承认他是他的大哥。
顾温玉敲着膝上的电脑,眼睛盯着屏幕,恍若未闻,眉毛都没动一下。
谢清翌双手端着水杯,一动不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谢清翌的双腕微微有些颤抖。
清芽终于忍不住,叫了声:“大哥!”
顾温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清芽。
清芽咬咬唇,眼睛水润润的,哀求的样子,顾温玉莞尔一笑,接过谢清翌水杯,仰头喝了半杯,将水杯放回谢清翌手里,冲清芽招手,“过来。”
清芽立刻走过去,抽过他手中的电脑,“大哥,别做了,公司几天没有你又不会垮。”
顾温玉爱怜的捏捏她水嫩的脸蛋儿,“你这个丫头!”
谢清翌看着顾温玉,目光复杂。
他不擅言辞,心中的激荡、感动、感激,无从表达,除了给顾温玉倒杯清水,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生死面前,他才知道过去的自己多可笑。
人家说他是顾家的狗,他就是顾家的狗吗?
谁会为了一条狗,豁出性命都不要?
如果顾家的兄弟为了一条狗可以做到这样,就算他们真把他当狗,他也认了。
可在顾温玉用身体挡住他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到,那不是。
那不是什么狗,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顾温玉用他的整个身体护住了他,甚至连他的手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