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殿。
萧太后正疲倦的靠在软榻上假寐,面色间不同于以往,倒是多了几分苍白与萧条。
匆匆而至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太监的请安声,“参见皇上。”
“滚出去!”暴戾的声音,令四周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萧太后倏然睁开眼睛,眸光精明而恼怒,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皇上,您这脾气是越发的见长了!”
转眼,凌逸风到了跟前,浑身上下都是按捺不住的怒火。
精致立体的五官,冷若寒霜,眸光阴鸷,嗜血阴寒,阴沉道,“母后,您为何还要那么做?为何非要致她余死地不可?”
“皇帝,注意你的措词!”萧太后倏然弹跳而立,面色冲怒,双眸凌厉的瞪向他,“哀家好歹还是你母后!”
“就因为你是我母后,我才会一次次的给你机会!你对她的所作所为,我一直都清楚!我以为你会有所收敛,但是你没有,反而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的欲将她致死!”
说道这,凌逸风的声音更加接近了凌厉,“母后,你明知她在我心底的位置,为何还要处于苦苦相逼?非要让她死不可!”
如果说,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的话,那么萧太后也算是白混了。
她领悟过来以后,倏然嗤笑一声,“让哀家来猜一猜好了!殷素素那个女人要死了,然后你就跑到哀家这里来兴师问罪!”
凌逸风的沉默,无疑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顿然间,萧太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狠狠的撞击着,痛的血肉模糊,怒火节节攀升,更甚至可不择言道,“皇帝,你真是鬼迷了心窍。她在挑拨你我母子之间的关系!你明白吗?”
“你是说她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吗?”
萧太后怒极,朝人吼道,“她为了报仇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不是你!”凌逸风毫不犹豫的反击,眸光深沉,“她不会因为权势,因为地位,机关算计,不择手段,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残害无辜的人!她不是那样的人!”
一字一句,一清二白,却宛如一道道魔咒,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萧太后的耳边,冲击着自己的耳膜,发出令人麻痹而蚀骨的寒气,剥削着自己的整个灵魂。
“云妃的死,叶英的死,柳如烟的死,还有那些因为你的权势,地位而枉死的无辜被你害死的人。您杀了那么多的人,你的良心真的能够安宁吗?这些年你可有安心的入过眠,踏实的睡过觉?”
“这一次,您触及了我的底线,我绝对不会让人再去伤害她!母后,以后您就好好的呆在宫殿内,安度晚年吧!”
萧太后震惊的看着他,眼底有着不敢置信,语气尖锐至极,“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软禁哀家吗?”
“母后,说软禁就不对了!您年纪大了,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的修养吧!朕会吩咐下去,往后就不用来给您请安了!您放心,母后的吃穿用度,我都会让人尽力的安排!”
萧太后闻言,她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却有着无尽的悲凉,却是倔强的不肯落下一点点的眼泪,不肯流露出半分的脆弱,“好好好!你真是好样的!哀家生了一个好儿子,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对着自己的母亲动手!哀家真是长了见识!”
她脸上的怒火,那么强烈,眼神是那样的仇恨,看的凌逸风心中难免酸涩,却还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安静的注视着地面上的绒毯,喃喃自语道,“母后,您除了生了我以外,又曾给过我什么?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问题,也是另外一个人给予的!”
他转了身,大步离去,隐约间听到什么重物落下的声音,他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最终,只是握紧了双手,决然的离开。
假如,他有所回头,也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还是会顺着最初的轨迹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
从福寿殿出来以后,凌逸风并没有去栖凤殿,反而是回到了龙延殿。
凌逸风招来随从,冷漠的吩咐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满室的清冷,让人莫名的心寒。
他无力的坐在座位上,死死攥紧的双手,依然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无力控制,无力稳住。
仰起头,以往潇洒迷人的俊脸,呈现一片颓败之色。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低低的笑了,迷人的丹凤眼中嘲弄的意味太浓。
窗外,光线渐渐黯然,呈现一片漆黑之色。
不知不觉中,他维持着一个动作已经呆坐了几个时辰。
还是白青过来敲门,“主子,沐林枫刚派人来传话,说桂嬷嬷想要见您一面!”
凌逸风睁开眼睛,耳边是自己的回应,疲惫感压得他无法喘息。
“她人呢?”
“在刑部地牢!”沉默两秒,他又说,“主子,属下让他把人带进来!”
“不用!”冰冷的两个字吐出来,带有几分诡异的气息。
殿外的白青微微一愣,紧跟着大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凌逸风面色阴沉的出现,冷眸扫了他一眼,“出宫!”
……
刑部内。
一缕烛光,在夜色中孤冷的摇曳着,将房间内的倒影拉的很长很长。
鸦雀无声,死寂沉默。
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敲门声,随即大门给推开了。
沐林枫垂下眼眸,说,“皇上,犯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