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酒味飘入鼻端,我忍不住捂住嘴,道:“景玉!你别喝酒好不好,真难闻!”
景玉没搭理我。
“景玉——”我大声叫他,他依然不理我。
他今晚的反应真奇怪,先是莫名其妙地抛下我独自离开,又不准任何人进屋,进屋后又一直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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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景玉面前,绝对不是想要关心他,只是想知道他为何如此……我想了下,还真不好形容。
他像是失恋后的借酒消愁,却也像是家破人亡后的痛不欲生,反正就是看起来好颓废好堕落好忧郁。
不管哪一种,都让我觉得很开心。
心情很好的我,觉得蹲着看他堕落太累,这种千年难遇的情况出现在他身上,我得好好欣赏一番。
我搬了张小椅子坐在他面前,又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吐,不小心有瓜子壳掉到景玉衣襟上,我说了句,“对不起啊!”
景玉酒量极好,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从自己的烂醉如泥里发现了他千杯不醉的本事,所以,盯着景玉一直喝酒,我完全不用担心酒后乱性什么的。
地上的瓜子壳越来越多,景玉身侧的空坛子亦越来越多。
即便景玉向来优雅完美的形象突然堕落下来是很吸引人的奇观,但如此看了几个小时,我表示审美疲劳。
我忽觉有些犯困,嗑了太多瓜子,口中亦干涩得紧。景玉还在喝酒,他的发丝上还沾了些许瓜子壳。
从景玉纤尘不染的衣着到曾经见过的高雅景园,我可以判断出,景玉大约是喜洁的,或许忍受不了一点脏污。如今,头顶着瓜子壳还能若无其事地喝酒,我想,他可能真醉了。
我咳嗽一声,揉了揉僵硬的腿,弯下腰,笑道:“景玉,把酒给我喝一点。”
景玉没反应,静得如睡着了一般。
我又道:“景玉,你不能如此自私,好酒应该和大家分享。”
虽然喝茶也能解渴,但是我忍不住想喝点酒。
景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酒量好到千杯不醉的他,不可能是醉了。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别这么吝啬啦!”
手指刚碰触到他的衣袖,便被握住,或许用握住也不太妥当,应当是扣住,用力得他的手背但泛出了青筋。
卧槽!疼啊!
“放、放手啊!”
我大叫着,伸手推他。
窗口的位置并不算明亮,我的身子挡住了烛光,隐约可见的黑暗中,景玉缓缓地抬起头。
面无表情,唯有那一双眸子寒冷暴戾,透露出凶残冷酷的气息。
那么静静地望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我注意到几颗瓜子壳掉落下来,嘴角微抽,然而当景玉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我笑不出来了。
他的眼神太过让我惊骇,以至于我忘了收回推他的手,以至于那只手仍停留在……他的胸口。
烛光半明半昧的屋中,俊美的男子与美丽的少女相对而视,少女的手抚摸着男子的胸膛,男子深情地握着少女的另一只手。
啊……真是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接下来……也并没有怎样。
如果俊美的男子不是景玉的话,我此刻还真会几分心动的感觉,然而,我只是蹙眉,“景玉,你抓着我的手,很痛,还不快放开?”
景玉垂眸扫过我与他交握的手,做出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居然拿出酒倒在了我的手上,冰冷的液体顺着手流下,打湿了他的衣襟。
我见鬼似的地盯着他,“你真醉了?我只是问你要酒喝,你把酒倒我手上干嘛?”
景玉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一圈,狭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瞳仁,淡淡地吐出一字,“脏。”
我面色僵了下,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一身干净的白衣,可以称得上白衣如雪。
反观景玉,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味,发丝凌乱,衣襟散乱还略带着湿意,虽然不至于脏乱,却也可以称得上落魄颓废。
在我尚且没有吐槽嫌弃景玉这副形容的情况下,他居然说我……脏?
我撸了一把袖子,站起身,左右扭了扭身子,对着地上静静凝望我的景玉,道:“好久没有如此兴奋地想要做人的冲动了,景玉,过来,让本姑娘好好地发泄一下冲动。”
景玉目光淡漠,却是没有了先前那冷酷凶残的气息。
他盯着我。
我恍觉自己说的话好像……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头脑发热,语速太快,是以揍人的冲动变成了……
在景玉的注视下,许久不曾脸红过的我,浑身都不自在了,遂跺了下脚,咳嗽一声,道:“我说的是揍人,懂不?”
景玉今晚很沉默,没得到回应,我更觉尴尬,抱着小椅子到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将头埋在膝盖上。
丢脸死了……丢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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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自己是在椅子上睡着,醒来却已经在榻上,身上还搭在一袭锦被。
我坐起身时,有人开门进来,阳光飞舞在他周身,红衣耀目,神情淡然,唇角笑意温柔。
“芊芊,你醒了。”
我看得怔然,这是熟悉的景玉,昨晚的那个他,仿佛只是我做过的一场梦。
景玉掀开被子,自然地拿起衣衫替我套上,我伸手挡住。
景玉温柔地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