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的话彻底激怒了苏老夫人,她最恨有人提她那卑贱的出身,说她没有涵养,没有规矩的话语,自他儿子做上丞相,京城里的贵妇谁不巴结着她,恭维着她,如今却被一个小辈揭了底子,可谓气闷。
苏老夫人再也忍不住,怒喝道:“混账,你给我跪下!”
“跪下?老夫人以什么身份让我跪下?我又凭什么跪下?老夫人莫非人老了,脑袋盾了?我并无错,反而老夫人该好好教导你那不懂规矩的孙儿,让他跪一跪才是正理。在丞相府目无章法倒还有你包容,改日出了相府岂不是要丢我丞相府的脸,老夫人道我说的对不对?”
“别的不说,难道老夫人以为你如今的荣华富贵是怎样来的?就算父亲再有才华,在那硝烟遍布的朝廷,没我外公的帮衬,你觉得父亲这么容易就能坐上丞相之位,你未免也想的太简单了!再说那夏姨娘,不过一出身鄙陋的村妇,竟然敢在我头上嚣张,随意进出我的竹苑,更是辱骂我这个嫡女,我打她几板子又有何错,就是将她杖毙,谁又能否认我的做法。不过一个下人,还真当她是主子了。”
苏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身子不大利落,此时已被苏凝气的说不出话来,却又不能反驳,她心里明白,苏凝说的都是对的。儿子虽说有些才华,却是靠将军府扶持才挺立高位。苏凝教训庶房那几个没分寸的,情理上也并无错。可是,她就是不喜,不喜压在头上的将军府,不喜那个不生蛋的儿媳,更不喜眼前的嫡孙女。何况,这小丫头片子不过是自己的小辈,任谁这么被小辈教训不来气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个小辈还是自己所厌恶的。
苏老夫人暗地想,她明明暗地给儿媳下了料子,为什么还会生出小丫头这么个意外?
一屋子的丫鬟被各种指桑骂槐,颤兢兢的垂头不语,她们才醒悟过来,相府的主子到底是谁,以后该向着谁,怎么做,老夫人毕竟年龄大了,不中用了,以后她没了庶房那几个还怎么蹦跶的起来。想到这里,额头不禁都出了不少冷汗,将头发黏在一起湿哒哒很是狼狈,却不敢擦拭。
纷纷祈祷,只愿小姐不怪她们以前犯的错误。
被苏凝挑衅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只觉得口里一阵发苦,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眼白一翻,仰面昏倒椅上。
顿时间,屋里一干丫鬟却不敢上前探探情况,都呆站着听候发落的模样。
苏凝满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幽幽道:“你们也是识时务的,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要清楚,谁才是相府的主子,别再跟着那些庶房的奴才瞎起哄,你们的命握在谁的手里你们以前不清现在怎么也清楚了,别再做一些错事,为那些不值得的搭了自己的小命。当然,表现的好的,以后我会还你们卖身契,并予之银钱回家出嫁养老。”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活前世皇宫里的宫妃是最擅长的,苏凝作为一宫皇后虽然仗着自己身份几乎没做过,可衷心奴婢晓梅却帮衬着做过不少,见多了自也学会了。
“还有,”苏凝在门口转过身,看到一屋子下人没动过身的模样,满意道:“今天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怎么说你们自己拿捏,管好自己的嘴,命才活得长,知道了吗?”威胁的话语由清脆悦耳的嗓音道来,环绕在苏老夫人居住的屋里,竟有一种相对的违和感。
“奴婢(奴才)省得了。”
得到众人的回应,苏凝在不停留,叫醒发呆的张妈提步离去。
待看不见苏凝的身影,一屋子人如释重负,一个个都似水里捞出来的,叫苦不已,当然是心里。见识了苏凝的气势,醒悟过来的众人谁敢再像以前一样犯傻,小命要紧啊,她们可不想得个小翠那样的结局。据说,小翠好像哑了,如今口不能言,被卖到了勾栏院,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炎热的夏季,一屋子人不禁打起了冷战。
百花齐放的小道上,幽香隐隐可闻,道边挺立的松竹林里,依稀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令人无比惬意。
走路颤颤巍巍的张妈仍没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若非亲身经历,她都不敢相信,刚才气势凌厉、贵气逼人与老夫人抬杠的那个孩子是自家小姐,从她出生,就一直服侍身旁的小姐,那气势,就是将军夫人都不能比得了的。不过,不管小姐怎么变,都是自己关怀着长大的,她只记得,这是她的主子。
一番交战后,苏凝只感到浑身畅快,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如果不是老婆子紧紧相逼,她何必去与她计较,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着那群没规矩的瞎蹦跶,也就别怪她不念及祖孙之情了,不对,她们之间是没有祖孙之情的,所以,尽管将苏老夫人气得吐血,她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张妈,是否觉得今天天气特别好?”
“小姐,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鸟语花香,可不是个好天气!
苏凝暗暗揣思,苏老夫人毕竟是个年纪大的,不经折腾,逝去的苏老爷那时家底子薄只有她这么一个媳妇儿,所以苏老夫人是没经历过家宅争斗的,等到苏父出头,苏老爷子还没来得及享福纳妾就早早逝去,苏老夫人自是母凭子贵享受起荣华富贵,坐上了贵妇人的生活,出去串个门也是众人巴结着,哪里用起什么心思,好听点,说她是个直性子,说的不好听就是愚蠢,怎么斗得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