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临,将军府的下人渐渐散去,回自己的窝沉睡,明日才有充足的体力干活儿。
府里的灯火一个顺着一个的熄灭了,夜幕中,一道飞快的身影闪过。哎呀!欧阳景齐一声惊叫,被自己老爹拧着后领从墙上飞下来。
欧阳振天板着脸,一把将儿子松开,伸出手指狠戳他的头:“白天就看出你小子打鬼主意,果然不出我所料。”继续戳头,“说!你这么晚准备去那儿?”
欧阳景齐腌儿吧唧的站在一边,不开心,任他戳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欧阳振天恨子不成器地看他一眼,“你啊你,都多大的人了,光长个儿不长脑子!”
欧阳景齐撇过头,不满。
“你对为父的话有意见?说你不长脑子还是轻的,你知不知道,你若是今晚真的去了皇宫,还能回来嘛?”欧阳振天叹口气,“不要小瞧皇上,他这一年做了什么你也是有目共睹。”
“如果你不顾欧阳家的安危,执意去皇宫的话,你去吧!为父不拦你!”
“爹,孩儿不过是去看一眼表妹就回,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景齐,你也不小了,凡行事前多考虑思量后果,为父并不是怪你关心凝儿,而是如今皇上今非昔比了。”欧阳振天抚须,“你不清楚皇上的手段,若非看在凝儿的面子上,我们将军府,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六部中,四部尚书被灭门,邹氏派已走向末路,只于两条残肢苟延残喘。为父害怕,皇上肃清完邹氏余党,便会将矛头转向我们,所以……”欧阳振天深邃的双眼看向唯一的儿子,“你懂了吗?”
欧阳景齐垂下头,轻点了点。
“你若是真的关心凝儿,只需勤奋练习武功,将来继承父业,掌握一方兵权,做凝儿的坚实后盾才是正理。”
“爹,孩儿明白了。”
未央宫,汗水顺着额际滑过,郢项濂谨慎地抽出苏凝身上的银针,宝贝似的收好。苏凝脸色又红润了一丝,仅仅一丝却让他由衷的开心。
静立一旁的慕容燕从他施针看到收针,虽然他很不喜眼前的男子,却不得不承认,这人很优秀。
“凝儿怎么样了?”苏凝孱弱的躺在床上,脸色仍然很苍白,却多了些生气,快速近前的慕容燕自然是看到了,询问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欣喜。
郢项濂优雅的拿出汗巾,仔细擦去滑到脸上的汗,将针灸棉包随身收好,这才抬起头,对上满脸怒火的慕容燕,悠悠道:“再被你折腾,十条命也救不回!”
慕容燕正等着他的回复,哪知被人反过来嘲讽了一番,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人真该死!
一丝隐晦的杀气刚冒了个尖儿,很快被收了回去。临出门前的郢项濂却感觉到了。脚步微顿,感受到背后阴冷的目光,郢项濂眼神闪了闪,离开了未央宫。
他必须要为离开做准备了。
京城西街,化为焦土的邹府下方几尺处,十几人正围坐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蜡泪黯然垂落,烛火燃烧着光阴。
一名中年男子拍案而起:“我不同意!”
潜弘伯啜口茶,幽幽地看了这人一眼:“李侍郎,你对我的提议有意见?”
“潜大人,你与敌国私通,一旦被发现,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李大人觉得,以皇上的手段,只要我安安分分,皇上就会放过我?或者应该说是放过我们?”潜弘伯嘴角挂着一抹绝望又充满野心的笑意,“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同意我观点的就留下来,我们继续探讨相关计策;有意见的,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你!”一名官位不低的人员很不满他的口气,无意收到千廉眼神示意,愤愤地坐了下来。
几名站起来的又都坐了回去,潜弘伯讽刺的笑笑,不理会他们眼里的不满,站起来走至千廉的身后:“既然你们推我出来做首领,就该遵从我的命令,当然,如果你们有更好的计策,我自然双手欢迎,毕竟,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都不想死,而我的计策不仅保住了你们的性命,甚至让你们升官发财,有何不好?”
在座十几人沉默了,他们不否认,潜弘伯的计策完全是对他们有立的,不过,凡是都有个前提。
“我们该怎么相信你的话?你敢发誓,成事后有我们一席之地?”
潜弘伯眼神怪异的看向那人:“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追从于我则生,否则死!”潜弘伯摸着千廉座上的椅背,语气未明,“千大人,你觉得呢?”
自来到这里,听完潜弘伯的计策后,千廉便左右为难。他的本意是潜弘伯能带领邹氏派系回到往日的辉煌,这种手段最好是和平的,依附于皇上的。哪料他直接扔出要造反的话,惊出他一身冷汗。
可是,正如潜弘伯所说,他们这的还有选择吗?皇上的目标明确又果断,六部尚书已去其四,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了。他不想死!
往好处想想,如果最后潜弘伯当上了皇帝,他还能亏待他们这些开国功臣?
理明白思路,千廉不再犹豫,转身下椅,半跪在地:“千廉誓死追从潜大人!”
其他人左右对视,也纷纷半跪在地,宣誓誓死追从。
潜弘伯俯视十几人,享受这份愉悦,双眼迸发出极大的野心,仰头哈哈大笑。
就在一众人散去后,潜弘伯应约到达一家小有名气的客栈,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