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河呆呆地待在轿子里,当做自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对话,没有看到过他说这样的话时的表情。
呆呆地坐在轿子里,听到在太子殿下的吩咐里,轿子开始让道。
随即是大部队车马行过的声音。不用看也能知道,她最后还是为砂阳公主让道了。
呼~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对夜琓,她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各人有各人的命途,不是吗?她作为一个冒牌的公主,在嫁过人之后,又能成为夜琓的太子妃,得到他的那么多包容,原谅,恩恩爱爱地过了这么多日子,为她做过那么多事情,她也该感激这一切了吧。没有人会永远对你好。不是吗?
就当做一切没有发生,她回宫,还当他的太子妃。
主意打定。再也不想思考剩余的问题。越清河闭上眼睛——昨夜辗转难眠,如今困意袭来,她真的想休息一下了。
可是。下一秒,轿子剧烈地动荡起来,被什么东西摇晃一样,越清河在轿子里歪了一歪。扶住了两侧的窗边口,才勉强稳住身形。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摇晃起来?
“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像是在回应越清河心里的问题一样,一个慌张的男声叫道。
“快护驾!护驾!!”
越清河在轿中,只感受到轿子起初强烈摇晃以后很快稳住,脚步声包围了她的轿子,然后是混乱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刀剑,人的惊恐声,孩子的哭闹声……
有刺客?怎么会有刺客?
越清河稳住了身形,立刻想掀开窗帘看一看外面的情况,动手掀时,窗帘被人按住了。
“主人要我们不能惊吓到您,您安心在轿中,我们定会护您安全。”
机械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在轿子外响起,夜让布置的死士起了作用了。
楼上的那双美目将一切收在眼底,桌上的碎瓷片已经被店小二收拾过了,重新摆上了一个白瓷杯。一切像没发生过一样。
他脸上挂着掌控全局志在必得的笑——刺杀是他安排的。今日太子护送砂阳公主回国,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如果能杀得了太子,那便杀太子,如果不能,杀了砂阳公主,也可以挑起晋国与北齐国的战事让太子头痛一阵子。虽然前面两个可能性都不大,毕竟太子夜琓警惕不是一般的高,护送公主出城这等大事,安全问题做得很到位。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目的——离间太子夜琓与太子妃越清河。
这一局,是连环相接的。此时太子已经看到太子妃在他的轿子里,内心的疑问与愤怒是不可避免的,而刺杀开始,两人必须做一个正面交锋,总要让一方先对另一方,表示点什么才行。
夜让依旧转动着瓷杯,看着楼下大街道上发生的事——刺杀。
黑轿子已经封闭起来。越清河处于看不见,只能靠听感知外界情况的状态。
这当然是夜让周密部署里的其中一条。
越清河在轿子里看不见,于是她错过了,刺客涌出来第一瞬间杀向越清河轿子时,夜琓猛然回头那巨大的担忧与紧张表情。
之后死士们围过去保护好了越清河,他才安心地转去保护砂阳公主。
不光是这样,她还听到有人高声喊,“殿下,恭王爷府的轿子要不要加派人手保护?”
夜琓清冷无情的声音传来,“不必,先保护好公主。( $>>>)”
越清河死死拽住的窗边手一下子松开了。她摊坐在地,如果说这之前她还想着自己不能死要回到夜琓身边向他解释这一切,那么现在的她,恨不能被刺客一剑杀死在这轿中。
越清河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危机当头,她的夜琓,居然说,先去保护另一个人。
越清河彻底懵了。彻底无力。
她这是,真正地,被夜琓放弃掉了吗?
而此时,阁楼上,店小二一回头,那个靠窗的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一桌清酒与一个白瓷杯。那位王爷,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越清河处于瘫软状态,双膝贴地,面上无神,在轿子里待了不到片刻。那刀剑声突然越来越近。向是往她这个方向而来。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难道真的如她刚才所想,想死,所以真的有人过来杀她了?
越清河努力镇定,但发抖的双手已经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
“这轿子停在这里,一定有问题!兄弟们上!杀了轿子里的人!!”
“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杀啊!”
听到近在咫尺暴起的怒喝声,越清河心里无奈,刺客们眼神还真好,这样的黑轿子也能让他们认出来所谓的大人物。
算了,天意。
死士们与刺客们殊死搏斗。但从声音可以听出,死士们显然落在下风,死士们话不多,而刺客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越清河闭上了眼睛。下一秒,轿子门帘被掀开,一柄利剑与一个冷面男人出现。
越清河心猛地一跳。这下要死于非命了。
“跟我走!!”
越清河定睛一看,来的人不是刺客,也不是夜琓,而是——夜让。
越清河毫不迟疑地将手伸给他。因为她看到他身后无数刺客挥过来的剑,而死士们用生命挡住了刺客,为夜让争取时间。
她还是想要活下去的!她不想死!
她从来没见过冷着脸的夜让,也从来没见过拿剑的夜让,在她的印象里,夜让一直是执画笔的纨绔王爷,游戏人间。醉酒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