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试珺错愕,越清河当她是默认了,心里只叹气,哎呀傻丫头,你要为难我也得挑一个我不擅长的东西来呀,且不说传说中真正的那位越国公主有多么的擅长诗书这些了,就算是我这个冒牌货,也好歹是读过十几年书的,怎么可能连一首诗都作不出呢,我沉默是因为在想哪一首比较符合你的要求,应此时此景。
刚好这石将军一开口,灵感就来了,她之前老想的是哪首诗讲的是除夕夜古代皇宫宴会的,而现在她换了个思路,但看这满座冠华,灯火彻明,酒香飘溢,宫娥穿梭的良辰美景,这盛大的皇家宴席场面,可不就是应了那一首吗?
越清河带着浅笑,目光不经意地路过明殿内墙上的那盏宫灯,念出来: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商禾听完,眼睛一亮,总算提起杯子,将杯子酒畅快地喝了。
“好诗!”
“好诗!”
有人当场一喝,是个老头子的声音,听到那声音越清河调皮一笑,可不是那位提醒过自己陈试珺的太傅先生么?
戴青幘帽子的老头眼睛亮得跟宫灯一样,站起身来,摸着一撮小胡子,摇头晃脑“这诗不错,难得太子妃一介女流之辈能有这样旷达的入世情怀,很对我这个老头子的胃口啊,人生苦短,就该及时看遍这世间可爱之事物。”
方太傅是翰林院的一把手,他第一个发言对这诗作出了评价,还是如此高的评价,自然就是好的了!于是一干翰林院的学士们生怕逆了这个老头的意,纷纷附和说这诗有人生哲学蕴含其中,又说这诗对此情此景守岁不眠夜着实恰当,还说传说中的绝才公主的确不同凡响,别具一格,不与那些辞藻华丽风花雪月的闺中女子词一般……
越清河在心里也偷偷一乐,她是不会将别人作的诗当作自己的的确没错,可是这首源自昭明文选的诗,却是无名氏的,这样算起来,应该不算盗用吧。目光盈盈地投向对面一瞬间脸色白了几分的陈试珺,很真诚地问:“试珺小姐可还喜欢?”
陈试珺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到一边听了越清河的诗之后表情顿时愉快了几分的太子,心里已然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如若此时自己再生出什么话来,只会让人笑话她的教养,反倒落了个小家子气了,于是勉强扶起一个笑脸:
“太子妃所作,的确是大家之笔,试珺岂有不喜欢之理。”说完端起一杯酒喝了,以示谢意。然后款款坐下,再不言语。
这不再为难的爽快倒是越清河意料之外的,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确是个大家闺秀,很懂进退,于是也盈盈一笑作答结束此话题,坐下。
这时座上晋王提高音量笑道:“不错,昼短夜长,冬夜漫漫,又逢上除夕大节,今夜本皇当与诸位爱卿一同纵情欢乐,共享良辰!”
此言一出,群臣皆欢,纷纷起身携着家眷一同谢主隆恩。顺着这欢乐的气氛,同样热烈的奏乐声起,一队乐师自殿外进入,同时随着一队红罗群舞姬翩然而入,款款而舞。
正所谓慢舞相生,缓歌交畅,红罗舞筵。此时节日的欢乐气氛才降临,各人面上莫不是安逸享受的样子,正是入拍初惊,云翻袂影飘然回雪舞风轻,音繁调骋,丝竹纵横,慢收舞袖弄轻盈啊!
越清河也加入其中,享受地看着这美好的一幕,眼睛穿梭在红罗裙摆蹁跹妙曼中,追随着飘带翩翩乌发如云,随着丝竹声打着节拍点着头,惬意的眼神蔓延到眼角眉梢,嘴角扬起,衬得她憨娇百态明丽可爱,夜琓看在眼里,不自觉挪不开目光了,正趁着她沉醉在这场盛宴中时,趁着众人视线被殿中的红罗裙吸引,得以看着她的侧脸,悄悄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
“清河,清河……”
夜琓轻轻在心里念着身边人的名字,只觉得这一小束时光突然就变得弥足珍贵来。心间念的名字突然就于唇齿间缠绵起来,似是这世上最好听的两个字。
“清河……”
他看着她,在这除夕佳节盛宴之中,座中人人脸上浮现出安稳笑容的时节,他看着她,正是隐秘欢欣之际,冷不丁她偏过头来,眼中带笑,脸上带娇,歪着头天真地突然冒出一句:
“太子夫君,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夜琓正偷看得小心又知足,谁知道被看的人突然就偏过头来了,一时怔了,很快脸上又热起来,被人撞破心事般有些不安。但一想到越清河已经知道了他的心事,突然又觉得一切正当起来,太子夫君。她唤自己夫君……
越清河觉得这曲子真是好听,华丽的调子里又带着欢喜的感觉,便偏头问身边最近的人——太子。
适时候,恰好她眼里只有他一个,谁知道夜琓此时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间,皆从对方眼中照见自己错愕的模样。
夜琓看着眼前人微微愣住的样子,眼睛明亮似装了星辰日月,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一时间天地静默了,连呼吸声都静可听闻,一股细细的茉莉香味钻进鼻间,清淡而芬芳。夜琓脑子蒙住了,突然觉悟这是自己太子妃身上的香味,刹那间似有烟花在脑海中炸响,如爆竹如雷霆裹着绚烂的火花在眼间盛放。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人突然对他盛放出比最美的烟花还绚烂的笑容,像是一瞬间看见了最美的景象,或者是,看见了久别的爱人突然降临在眼前,从心底里,漾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