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苦的药汁端到冷逸琛的床头,他却犹豫着要不要喝下去。
以往,他喝这些苦药可都是眼都不眨一下,可经过昨儿个那一遭,他已经不再相信李家的‘善心’了,心里直怀疑这副药除了那几粒砒霜外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古怪。
冷怀瑾看出了哥哥的担忧,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药若是还有其他古怪,你的命也拖不到今天了!”
是啊,若是李家要一下将他毒死,便不会一拖五年了。
更何况,她都一一查看过,确实是滋补成份较多,也正好趁着这还没揭穿的空档,心安理得的多用几副,哥哥的身子正是要补的时候。
再说了,她们家如今也没有余钱替哥哥医病,父亲明年赶考的银子估摸着还要问肖家张口借呢。
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得想办法挣银子养家才是。
看着冷逸琛将药喝了下去,冷怀瑾正要将碗拿去洗一洗,却被冷逸琛拉住了,他神神秘秘的从身后掏出两个黄灿灿的刺梨来,这东西她认得,可是村口赵屠夫家种的那颗梨树产的,据说可甜着呢,但他家里养了条恶狗,谁也不敢去偷。
“这梨是哪里来的?”冷怀瑾瞪圆了双眼看着冷逸琛,想到父亲从不会偷偷给哥哥塞东西吃,哥哥也不可能自己去摘那梨,便觉得奇怪了。
冷逸琛笑了笑,指了指窗外二房的位置:“是逸真偷偷给我的,他与其他人不同,他心地好!”
冷逸真只比冷逸琛大一年,平日里不太说话,家里的人都说她老实,尤其是奶,特别的喜爱他。
冷怀瑾不禁想起上一世,自己的亲哥哥死后,二房便将冷逸真过继到了她家,随着父亲的平步青云,冷逸真也颇立军功,小小年纪,便被皇上多次嘉奖,也算是少年得志了,若不是后来冷家被冤枉,只怕他三十不到便能封候拜相了。
想到这里,冷怀瑾微微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却是画面一转,到了自己昨儿个落井的场面,她被救上来之际,冷逸真已经褪了外衫,是要下井救人么?
既然要救人,为何他迟迟未出手?
“妹妹,快吃吧,别让人瞧见了,好甜呢!”冷逸琛未留意妹妹的变化,将大个的梨塞到她的手里,自己甜甜的咬着手中较小的那个,只觉得,若是他的病能好起来,亲手为妹妹摘这梨吃该多好呢。
冷怀瑾冲他微微一笑,也张嘴咬了下去,‘卡嚓’一声脆响,一个手掌大的梨便被咬去了一大半,甜甜的汁水充斥着她的口腔,如同她此时的天伦之乐,每一天都让她无比甜蜜。
若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呢。
又是一个大日头,艳阳高照,盛夏终究是来临了,那场暴雨过后,天熹国竟迎来前所未有的干旱,河水迅退,沟渠干裂,地里的玉米芽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村民们忙里忙外的到河里挑了水来浇种,可这田地就像是血喷大口一般,水刚一浇上,还未湿透,便又干了。
沈氏召集三兄弟商量对策:“这可如何是好?眼看着到秋天就要交租了,交不上,可要去做苦力长工!”
定眼望去,商州县的地界大多是那位神秘的‘好爷’的地盘,这里几乎没有自家的田地,全是凭借着租种好爷的地来维持生计,‘好爷’这个名号的得来,便是因为他开善乐施,体恤民情,但凡碰上天灾*,他都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也有不少人听了他的名字,便冒出一身冷汗来,据闻,这位好爷最恨的便是言而无信之人,但凡拖欠租款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农家则是被抓去做苦力长工,少之一年,多则十年,分文不给。富家则是一夕之间一无所有,流落街头,甚至平白送了性命。
久而久之,人们对这位‘好爷’是既敬又畏,不敢存一丝侥幸心里了。
“我看还是让二弟妹去李家借些来应着急吧!”老大冷昌盛将目光停在冷昌达的身上,却又有些心虚的移开了。
问岳家借银子这事,是损颜面的,他即使背地里也会捞些岳家的好处,却是不敢明面上问的,再说了,聂家家境也不太好。
冷昌达的脸色白了白,瞧了一眼自家不作声媳妇,心里知道这事估摸着是不成的,那人吩咐的事迟迟未办成,前几日又闹了出分家,肖梅姑母子不仅没事,眼下反倒过得越加的好了,原本打算今年完事,可眼下这情形,他们是没了把握了。
沈氏也将目光投到了李氏的身上,几个媳妇中,只有李氏家境最好,在县里有间小小的药铺子,虽说不算富贵,但比起冷家已经好得太多了,因此,她也是高看了李氏几眼,觉得冷昌达能娶上这样的媳妇是娶对了。
“这……我家大哥听说三弟家不领情,已经与我气上了,药虽送来,却是好几日也不回我的书信了!”李氏咬了咬唇,有些沮丧的解释道。
这话又是句中有句,听着是觉得歉疚,可谁都能将问题想到三房的身上去。
这般想来,这钱没借着,反倒是三房的错了。
肖梅姑战战兢兢的搓着衣角,连头也不敢抬起来,那日,她们母子三人确实说了不治病这样的话,此时,对于李氏的指槡骂槐,她也无话可辨啊。
沈氏气得一拍桌子,心里早忘了前些日子怀瑾落水的事,指着三房便骂了起来:“都是你们整出来的好事,把李家也得罪了,香兰说的便没有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谁来帮我们冷家。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