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应了一声,固然心中翻腾叫嚣着,但在他踏进董府之际,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就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此时,董卓远已经迎了出来,似是不解方才赫连城明明已经进到府里,为何又出去了,因此,望着赫连城欲言又止,却在这时,小花园那一头传来一阵欢笑声,不少人惊呼了起来:“今儿个算是三生有幸了,竟能听到董小姐的琴声!”
董婉玉极少在人前弹琴,但每一次出手,必定是惊艳四座。
今日不过是个赏花活动,众人也没料到,竟能听到董婉玉的琴声。
赫连城与董卓远缓步而来,他抬头看向那个风姿卓然的美丽女子,心中不知何时竟已发生了变化,早前被他夸夸其谈的淑女之姿,被他赞不绝口的大闺风范,以及她那完美无暇的技艺,似乎在这一刻,都上不了他的心了。
手指拂动,袅袅琴声穿梭在已然静寂下来的花园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噤了声,十分专注的欣赏着那美妙的琴声,陶陶入耳,浑身舒畅,董卓远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赫连城兄弟上座。
“三哥,董家小姐真是名不虚传啊,但凡见过此等女子,只怕日后便没有人能入眼了!”赫连战虽不懂琴音,但单单看董婉玉的身姿和容貌已是双眼发直,赞不绝口了,再观其余人,亦都是陶醉其中,便忍不住凑到赫连城的耳边轻语。
原本以为赫连城定也是一片沉醉,却不想,他眼神萎蔫,压根不似在听曲的模样。
听了赫连战的话,他竟喃喃的冒出一句:“却不然,只怕这世上还有比董家小姐更让人心动的女子!”
这话说的极小声,也不知是对赫连战说,还是对自己而言。
片刻之后,董婉玉的琴声仍未落幕,他已经起身离去,旁人虽未注意,董卓远却是讶异的转过头来。
这于赫连城来说,还属头一遭,早前,若说是董家小姐要献上一曲,他几时不是兴致勃勃的早早来观,今儿个不仅迟来,还压根没有心思去听,这种感觉不仅让旁人惊讶,却也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日夜里,待宾客散去,原本维持了一天假笑的董家人,终于忍不住御下了脸上的伪装,“哗啦”一声,案几上的茶盏被董夫人乔氏全数拂落地上,她眼神阴戾的几乎想要杀人,似乎只有咬起牙关,才能稍稍压制她心中此时的怒意。
“小贱人,居然敢与我们董家作对!”谁不知道董太傅乃太子的老师,在天熹朝,就算是封候拜相了,见到董家人,却也是要敬让三分的,就算是当今圣上,对待董卓远亦是礼遇有加,更何况那冷怀瑾的父亲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七品检讨,又拿什么来董家叫板。
最重要的是被冷怀瑾这么一闹,董婉玉就算献曲一首,却也难消今日这场祸事带给她的负面影响。
便观三皇子无故离席,乔氏的心里便有十万个不痛快。
“母亲,你又何须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人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陪在乔氏身旁的董婉玉,却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因为冷怀瑾的事,而气得失了阵脚的模样。
纤长的手指十分优雅的捏着案几上的茶盏,放在手中似有似无的把玩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淡淡的愉悦,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事,嘴角竟微微翘了起来。
乔氏见她如此,不禁伸出一指点了点董婉玉的额角:“这丫头若真的是不起眼,我倒是省心了,怕只怕她野心勃勃,将来成为你的心腹之患啊”。
说这话,却也不为过,依乔氏看人的眼光,这丫头定不是省油的灯。
听了乔氏的话,董婉玉不禁失笑,掩着那娇滴滴的小嘴儿,美丽的眼中满是不屑:“母亲,您是不是想多了,就凭那个丫头她也想取代我的位置?听说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不过是嘴角伶俐了一些罢了!”
乔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董婉玉已经站了起来,手上的茶盏被她轻轻放下,再拿起来,递到乔氏的手上:“母亲,既然那丫头想跟咱们斗,那咱们便成全她,眼下,待她被捧到云端之后,再重重的摔下去……您想想,那是不是要更好玩一些?”想到这里董婉玉的眼中泛起了几分冷冷的笑意。
今儿个这事,让她丢尽了颜面?她又如何舍得一棍子打死冷怀瑾,白白便宜了她呢?
乔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知道女儿并不是妇人之仁,她便安心了,胸口的怒气也总算平息了一些,接过董婉玉手中的茶盏,递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你打算如何对她?她可是周阁老的义女,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正因如此,爹爹才应该和周阁老拉近关系,不是吗?”
……
冷昌修来到京城的第二日,便去翰林院报了道,如今每日早出晚归的忙于政务,也就极少再有时间呆在冷家。
而这几日,冷怀瑾也是足不出户,一方面将宅子重新布置了一番,另一方面,却又暗中将新起的酒庄里的事宜交待了一遍。
如今,那酒庄是由刘坤管着,墨殇在新开的冷记酒楼里做大厨子,一切似乎和在商州的时候无异。
这段时日,整个京城,却也压抑静寂的厉害,就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冷昌修在翰林院上任了仅仅一个月后,却不知为何,被翰林院大学士上奏提了职,这官职,还是连升了两级,直接由一名从七品的小官,升为了正五品的翰林院侍读。
这带给整个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