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凌戟果然再没有回过侯府.
又过了一段时间,连方侯爷都觉察出一分不对来。凌戟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往府里写信了。
上一次方家子弟被弹劾之事还不知如何了结,也不知圣意意欲如何,方侯爷正觉忐忑。以前有凌戟可以多方探听一些他不太好打听的消息,现在凌戟却全然没有任何消息,方侯爷再也等不住了,便派了自己的心腹小厮前往书院召凌戟回来。
没想到回来的仍是小厮一人,一脸为难地往书房来向方侯爷回话。
方侯爷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就你一个人?凌戟呢?”
“回侯爷的话,凌少爷没在书院。”
“没在书院?他去了哪里?怎么没跟我说过?!”方侯爷皱眉道。
“小的无能,没打听出来。小的已经给凌少爷留了信儿,让他得空就回府一趟。”小厮唯唯诺诺道。
方侯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退下吧。”
几日之后的一大早,凌戟才回到侯府。
方侯爷急忙将他召到跟前,半是焦虑半是担忧地道:“凌戟,你这些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回府?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圣上准备怎么处理那件赈灾的事?”
虽然凌戟自己说那件事动不到侯府头上,但没个准信儿,方侯爷仍是有些忐忑不安。他融不进皇帝荣宠的清贵集团,与他一样的勋贵世家出身的官员又多半摸不着皇帝的边儿,因此消息意是十分闭塞。
若说先皇对勋贵世家多少还留几分薄面,这一任的皇帝简直就是毫不留情。若不是当初分封的郡王世家之间彼此还有些姻亲关系,盘根错结根系庞大,只怕他早已动手铲除了。
凌戟道:“侯爷放心,此事已揭过,暂且相安无事。”
方侯爷点了点头:“只好日后行事更加谨慎,切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凌戟顿了顿,才又开口道:“老爷,我这一次回来,是向您辞行的。”
“辞行?辞什么行?你要去哪里?”方侯爷不解道,“再过几个月就要科考了,你这时候应该好好在书院念书。有什么事也等考完之后再说。”
“侯爷,我不准备下场了。”凌戟低头道。
“什么?!”方侯爷拍案而起,惊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能不下场?以你的学问,即使不说状元之才,榜上有名总是能够的。你准备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现在你说不考了?你想干什么去?!”
不是他不想去考,而是时间已经不够了,留给他的时间太紧迫了……
凌戟沉声道:“我准备去参军。”
“胡闹!”方侯爷怒道,“当初武举之后让你投军你不去,那时候好歹能谋个有品级的职位。现在又说什么参军,现在去参军能干什么?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说话的,随你来去?!现在去只能当个大头兵,有什么前途可言?!你以为是好玩的?!”
“我知道。”凌戟道,“我并非一时任性。侯爷,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侯府好,请您相信我。”
“你想怎么样?”方侯爷皱眉道。
凌戟道:“皇上对世家的忌惮超出我们以往所想,所用手段也必是雷霆之势。以前我想读书出仕缓缓图之,即便是最差的情况,无法保得侯府周全,也要给侯府拓一条退路出来。现在看来,却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惟有军功,才有可能一日间脱颖而出,不受外力掣肘。”
“军功?谈何容易。如今海清河宴,天下太平,你便是去了军中,又如何立下能够让你一飞冲天的重大军功?”方侯爷嗤道,“凌戟,你不用想太多。你毕竟还年轻,你能想着处处以侯府为先,我很高兴,但是偌大侯府百年基业,也不是只靠你一个人的。你只要按部就班科考出仕,将来至少在官场之上,本侯还能护你一护。你去了军队里,可就真的是独木难支了。”
“要的就是独木难支。”凌戟看向方侯爷,丝毫不为所动,却又道,“我还有一个请求,请侯爷答应。”
方侯爷皱眉:“什么请求?”
“我想请侯爷为两位高堂脱了奴籍,让他们离开侯府,回乡过活。”
方侯爷闻言,目光略深,打量着凌戟,却未作声。
凌戟坦然而立,视线也无半点闪躲,任方侯爷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半晌。
半晌后方侯爷才收回目光,冷声道:“凌戟,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请侯爷信我。”凌戟拱手,深深地揖了下去。
半月之后,方越笙才在方夫人处得到这个消息。
“太太说什么?”方越笙有些怔怔地问道,“凌大娘不来了?不来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一直在太太跟前当差,还管着我们府里的一大帮婆子丫鬟?她不来怎么行呢?”
方夫人低叹一声,摸着方越笙的头发,道:“是啊,明明在府里这么体面,她男人在老爷跟前更是体面,就算在外面,人人看着侯府的面子也要敬他几分。偏偏这样的富贵体面也留不住人。大概在他们的心里,还是平民的自由身份更有尊严。”
“太太到底在说什么?”方越笙茫然道,“什么自由不自由的?凌大娘和凌大叔不是我们府里的吗?”
“凌戟前些日子向老爷求了恩典,想为二老脱了奴籍。如今侯爷已经将卖身契发还给他们,前两天他们两口子都搬回乡下去了。”方夫人用柔和的嗓音缓缓道来,听在方越笙的耳里却不叱于晴天霹雳。
“凌戟……凌戟让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