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方越笙是被一阵喧闹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只听到院子外面一阵吵嚷哭叫,没有丫鬟来点灯,只有外面的火光映照在窗棂上。
方越笙连忙坐起身来,睡意一扫而尽,一连声地唤道:“霜荷,夏桃!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平日里十分殷勤的两个丫头却迟迟没有出现。方越笙披衣出门,差点被一个乱跑的小丫头撞到。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跑什么跑?霜荷和夏桃呢?”方越笙一把拉住那个丫头,皱眉喝道。
“我……我也不知道,半夜的时候突然就吵起来了,霜荷姐姐和夏桃姐姐出去看情况,还没有回来。”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听说外面来了好多军爷,在抓人呢!”
“什么军爷?哪里来的泼皮敢在平国公府撒野!”方越笙放开小丫头,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还没出院门,霜荷突然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迎面拦住方越笙。
“少爷,不要出去!外面来了许多人,说是顺天府的官兵,现在正乱得不成样子。老爷让我们去后宅看着夫人和几位小姐,别让那些粗人冲撞了去。少爷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顺天府?顺天府的人来干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霜荷硬拉着方越笙朝后宅走去,焦急道:“我也没听明白,好像说我们府里跟什么建州的海盗有勾结,现在侯爷正在跟那带兵围府的官老爷交涉。”
“建州?海盗?”方越笙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刚出清鸿院,便看到方越棋带着几个小厮匆忙赶来。看到方越笙还好端端地,方越棋略微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吩咐霜荷道:“你把少爷带到太太那里去,我会尽量挡着那些人,不让他们骚扰内宅。千万照顾好少爷和太太。”
霜荷连忙应了,方越笙却停住脚步不愿意走了。
“堂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越笙走到方越棋身边,“我跟你一起去前面看看。霜荷,你带着几个丫头去太太那里仔细照应。”
“这个时候别胡闹了。”方越棋斥道,“顺天府尹一个三品官员敢带兵来围平国公府,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你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去太太那里帮衬。”
“我没经历过,你就经历过?”方越笙将身上披的衣裳穿好,将头发一挽,“我才是侯府世子,这种时候怎么能自己躲到内宅里去。”说完便不理会方越棋,径直朝外走去。
方越棋无法,只能带着下人跟上。
两人到了侯府前院,只见中门大开,数队手持火把的官兵肃穆而立,簇拥着一个一身齐整官服的官员。
方侯爷上前道:“慕大人,深夜造访,却不知所为何事?为何是这等阵仗?”
顺天府尹慕南山向来与世家不大来往,跟方侯爷更没什么交情,此时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方侯爷一眼,拱手道:“侯爷勿怪,本官也是身负圣命而来。建州海盗猖獗已久,屡歼不尽,早有传闻说京中有人私通海盗,私下传递消息。”
“这……这与平国公府有何关系?本侯从未听闻过什么建州海盗之事。”方侯爷皱眉道。
“本官近日抓捕了几个从建州过来伪装成商人混进京城的海盗,他们将平国公府招了出来,本官自然要来查个清楚。只要府中无人私通海盗,侯爷自然不必担心。一旦查明,本官自会禀公办理。”慕南山说完,招手唤来几个下属,吩咐他们往各处去搜查。
“慢着。”方越笙上前道,“平国公府上蒙天恩,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意出入搜查的?!”
慕南山微微眯起双眼:“方世子是要本官请来圣旨?到时候大家的面上可就都不好看了。”
方越笙咬了咬唇:“现在只是查证,可还没定罪呢。要搜便搜前院,后宅都是女眷,方老太太和方夫人尚有诰命在身,岂容你们随意冲撞?!”
慕南山沉吟了片刻,便吩咐下去,不得乱闯内宅。
方越笙走到方侯爷身旁,看着那顺天府尹面上老神在在的神色,心里不由得一阵忐忑。
方侯爷也是一脸惊惧,完全不知这等祸事从何而来。他已万般小心谨慎,克已奉公,怎么偏偏十二世家当中,竟是他方家第一个出事?
方侯爷不由自主地想到凌戟,如果他没有离开侯府,也许能够提早预见这番祸事,不至于如此措手不及。待到视线扫到自己儿子那张清俊白晰的脸,想到凌戟对方越笙的那种心思,方侯爷瞬间一阵胸闷,不想那个贼子也罢。
官兵往四处去搜查,慕南山背着双手站在庭院正中,也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视方侯爷如无物。方侯爷心里一沉,只觉得此番不能善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有一队官兵吵吵嚷嚷地抬了几箱东西往这边走来,往庭院中间一放。
“禀告大人,我们在库房里查出这几箱可疑之物,请大人过目。”说完用刀撬开箱盖,一一打开,将箱子里的东西暴露在明亮的火把拂照之下。
方越棋刚一见那箱子,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这不是昨天庄子里送来的那些货物?他当时便觉察出几分异样,却没放在心上。这个时候被抬出来,方越棋只觉得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巨网,在黑暗当中渐渐显出狰狞的形貌业,将整个侯府笼罩其中。
“方侯爷,这些都是从府中库房里搜出来的,侯爷不如说一说这些东西的来历?”慕南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