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醒来之后,从落春口中知道王善保和费婆子这两家做的事,一开始气得恨不得要将两家打死了账,但是她最终念及多年以来主仆情分,只是将他们的家产全数抄没,然后寻了个声名比较好的牙婆来,将他们两家卖了出去。
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都是有儿有女,孙子和孙女也都一大堆。虽然在荣国府邢夫人地位尴尬,但是到底也是府里的大太太,所以他们这些陪房的日子比起其他主子的心腹来是有不如,但是比起在邢家可是高出不止一筹。荣国府就算有着诸多不好但是比起邢家这种寒微之家来说,到底是侯门公府,这两家到了贾家,居移气,养移体,言谈举止,或许大人变化不是很明显,但是在下一辈,下下一辈一辈的身上有了非常大的改变,和原来不能同日而语。
就算后面,荣国府从高处掉了下来,但是这两家人被邢夫人早一步送到邢家,没有受到半点波及,手里又握着邢夫人赚钱的买卖,所以并没有受到半点苦楚。作为主子身边有体面的奴才,他们的孩子虽然不能和赖家和周瑞家的比,但是也是从小没有吃过半点苦头,家里的粗活都是由丫头和婆子做的,娇养着长大的。这样男孩子和女孩子若是落到那没良心的牙婆子手里,还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脏地方去呢。邢夫人特地寻了一个名声比较好的牙婆,而且在他们被卖之后,又着人细细打听,知道他们除了被拆散之外,去的倒都是正经的人家,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邢忠知道邢夫人对这两家人的处置之后,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姐行事也未免太心慈手软了,就他们做的事,不一棍子敲死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就算卖了他们,也该将他们卖到盐场或者矿场里才是,大姐竟然还想着给他们找个好人家,摊上大姐这样的主家,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修来的福分,就这样,还不知足,真是该天打雷劈。要我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把他们送到官府去,让他们尝尝衙门里的板子和监狱的滋味才是,这才解心头之恨。”
邢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你没听说嘛,官字两张口,没钱有理你莫进来。这做官的只吃一家已经是有良心了,有的甚至吃了原告,吃被告,平常的升斗小民根本告不起状。人家可不认现在的贾家,所以要进衙门的话,是要钱字打头的。我现在手里这点钱全都是从王家和费家抄来的,我要是把他们送进衙门,这钱就进了他们的口袋,还关我什么事?再说,把他们送到衙门,是解了我心头之恨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那东西又不当吃,又不当花的,而且真要把他们送到衙门去,他们还能活吗,那可是十好几条人命,我下不去这个手,还不如将他们卖了,我还能多得两个钱呢!”她还没有能够做到对十几条人命熟视无睹的地步,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她熟悉的,曾经和她朝夕相伴。
没好气的横了邢忠一眼,邢夫人说道:“更何况,这里面关系到三姐儿,真要送官,三姐儿的事可就瞒不住了。出了这样的事,自家捂着盖着还来不及,生怕被别人知道,要是经了官,这事可是瞒不住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三姐儿这个妹妹是死是活,我不关心,但是被人家知道邢家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不知道廉耻的女儿,少不了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们可还好意思出门?再说,我们家落儿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岁数了,我还想着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呢,可不想她受到三姐儿的连累,你们家岫烟和落儿的年纪相仿,难道你们家岫烟不打算出嫁了?”
经官,从一开始邢夫人从邢德全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她就没想过,不仅仅是因为钱的事,更是因为她知道这事不好经官,也不能经官。不管官职大小,邢德全本身到底也是个官,要是真能经官,哪里用得着邢夫人出头,他早就这么办了。正是因为深知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邢德全只能自家悄悄行事,不敢大肆声张。
在邢夫人剖析完厉害关系之后,不等邢忠说话,邢忠的老婆在一旁说道:“哎呀,那可不行。是三姑奶奶自己不要脸,可不能让她连累到我们家岫姐,我们家岫姐儿读书识字的,我还指望她嫁给好人家呢,将来我们夫妻还要靠岫姐养活呢,可不能砸在家里头。还是大姐想的明白,我们家这位脑子就是个糊涂的,他刚才胡说八道呢,你可别当真。”
邢夫人听了邢忠妻子的话,无奈的摇摇头,轻叹连累一口气。将从陪房家里抄检出来的财产分出一部分,指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邢德全和邢忠夫妻,说道:“等后天上门收房子的人来了之后,把这个给他们,把房子先赎下来再说,做大姐的,总不看着你们无家可归,睡大街去吧。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那些债,我就无能为力了,全哥儿和大弟你们俩商量一下,定下个怎么还债的议程来,等人来了,拿出个章程来和他们好好说说,毕竟他们最终图得是财,如果你们这边有还钱的意愿,而且也有能力还,想来他们还是好说话的。不然,总不能我这边刚把钱给了你们,是让你们来赎房子的,回头就被要债的收了去吧?”
邢夫人想了一下,觉得重新买地和建房实在太麻烦了,而且又要折腾一段时日,倒不如将原来的买回来省事,因此说道:“剩下的这些,全哥儿你帮我问问,看看被三姐儿押出去的,落儿让你帮着在乡下购置的田地和建的宅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