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后,“香草美人”里便少了一个伺候花魁流光的小厮,多了一个永远红衣软袍,妖娆魅惑的花魁——罂粟公子。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我就用我的舞蹈征服了整个香草美人的客人,坊间也渐渐流转了一句独属于我的赞美——红衣水袖,柳腰冰肌,舞动四方,红衣罂粟,醉人心。
第一次从身边伺候我的小厮——恋月那里听到这个赞美的时候,我只是冷冷一笑,心头泛不起半点涟漪和欣喜。因为我知道,不管今天的我,有多少人捧着,赞美着,终有一天芳华不在,也逃不过如同蔷薇那样的命运。
作为花魁的日子,忙碌却也清闲着,夜晚在一群男男女女的低吟声里,献舞。白天,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穿着大红色的舞衣,放空所有的心绪,随着心头的感觉,在后院里独自跳舞,旋转着,跳跃着,发泄身体里的每一份力气。
这样生活,一过就是近三年的时间,而我也在被动的等待着十六岁生辰宴上,如同所有进入“香草美人”的男子一样,被如同货物一般,放在那个台子上展示,然后被某个陌生的女子夺取男子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枳。
随着我十六岁生辰的临近,当我开始自我麻痹,说服自己接受命运的时候,却想不到在那一场如平日一般的献舞上,遇到了如同我生命劫数的女子。
那是一个四月的日子,我早早的打扮好,依旧是一身红衣软袍,妖娆魅惑的妆容,随着领路的小厮踏进那晚要献舞的房间。
当隐约的丝竹声在我身后传来,我一袭红裳,红的像夕阳下的残血,又像天边最后一朵火烧云,展开双臂,轻摆着身子随着丝竹声舞动。红裳如同流云一般,飞舞在我的身上,有说不出的艳丽和奔放。结束的那一瞬间,我剧烈的扭动着身子,带着最后的肆意张扬,倾尽全力,释放身子里所有的的热情砧。
丝竹声渐渐低缓下去,消失在一个点上,我收敛起所有的热情和姿态,静静的收势,趴伏在地上,感受着舞动之后的余韵,身子浅浅的起伏。然后我听到我一个极为温柔清脆的女声,缓缓笑开:“红衣美人,醉人心,这位想来就是香草美人的罂粟公子吧。”
“小姐谬赞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是我却莫名的从那个声音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真诚,于是,我缓缓的抬起头,露出我赖以生存的倾城的容颜和一双魅惑的眼睛。
我曾经听许多人说过,我的眸子很美——幽暗如潭,带着点点的星光,潋滟着无尽的水光,吸引着人想要深深凝视,无尽探索。
“罂粟公子自是当得起这样的赞美。”那个女子轻轻的笑,表情真挚而安静。
因为她的神情,我原本已经麻木了许久的心,不由的轻轻一颤,即使不用说,我也可以肯定,刚刚的那一刻,眼前的女子,必是不同于其他只是贪恋我身姿的女子,她看懂了我肆意的舞蹈下,所要表达的心思——放空一切,想象着自己已经挣脱这个牢笼,站在茫茫的草原上,自由的舞动,只为自己,只管人心。
“小姐,罂粟敬您一杯。”我心头颤动着,第一次管不住自己,婷婷嫋嫋的走到那个女子身边,露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把着酒壶,为她倒满了酒杯。轻轻的举到她面前,让脸上的笑容散开。我想那时候的我,一定是像一朵美丽的罂粟,带着极致的妖娆与魅惑。
“好。”她淡淡的望了我一眼,然后端着酒杯,没有其他女子的亵玩与粗鄙的贪婪,只是眉眼含着轻笑,一个低首,饮尽杯子里的酒。
我知道喝了酒的我,白玉似的脸上,必然带着薄薄的红晕,更加的娇艳动人,因为我清晰的听到了,空气里传来了几个已经面露红潮女子,口水吞咽的声音。但是反观我面前的女子,却一脸的从容淡定,没有任何失态的表现。让我不由的心头暗想,难道今天的我,不美么?还是眼前的女子见过更加美丽动人的男子,所以,这样的我,才不入她的眼?
“很高兴认识小姐,希望小姐今天晚上玩得尽兴。罂粟退下了。”身在欢场上我,已经学会了纵然心头有万千思绪,也可以一脸平静,于是,我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然后徐徐一拜,盈盈巧笑,舞衣轻摆,缓缓的退了下去。
退出房间后,我却一反常态的没有马上离开,拉着身后的小厮,躲在走廊的一端,垂着眸子,望着刚刚我走出来的那一间房子。
“公子,我们不回去么?”小厮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问道。
“不回去,我们再等一等。”我随意道。
“等什么?”小厮疑惑的望着我。
“不知道。”我的呼吸一窒,却终于吐出这一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从那个房间里出来,没有急着逃离这一栋楼随处可见的污秽与浑浊,而是像个傻子一般,站在这里,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
“哦。”小厮看到我的神色,虽然不懂,却乖巧的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记得,那一瞬间,那个紫衣明媚的女子,带着淡淡的笑容,打开门,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连同一个青衣的男子狼狈的摔倒在她脚下的走廊里,然后我看着她毫不在意的伸出手轻柔的扶着青衣男子的胳膊,帮青衣男子站了起来。
那个青衣的男子,名叫青莲,我是有些印象的。早些时候,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