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嫁人?若是嫁了个人,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落到如此地步,又有什么好的?
凤钗的话,将藏匿于屋顶之上的筠落燕定住,他一直认为,嫁给林宓,何芳子便会得到幸福,至少,能比跟着他东奔西跑,居无定所来的实在,如他,整日生活在欺人与被欺之中,如他,整日游走于刀光剑影之下,几年前后蜀一战已经令他看够了她染血的模样,几年前那个夜晚已经迫使他受够了她在危险之中给他带来的强烈恐惧,他想保她毫发无伤,但是仅凭他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于是,他在血腥中寻求着保护她的方法,即使那在别人看来是愚蠢、不可理解的,即使那只能表现出他的懦弱,他的无能,他的自私,他也坚持的,甚至痛心的,依照他得到的答案作了他认为对她好的事。
于是,他舍弃了她,冷酷的言词将她的心彻底撕碎,冰冷的表情将她与自己隔绝。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
的确是错,大错特错。
透过瓦片大的小洞向下望去,虚弱的身影脱去了坚强的伪装,显得如此令人心疼。
她总是在自己面前故作坚强,他是感觉得出来的,只是他从未想过,原来坚强背后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而这样的她,到底是如何支撑到现在的呢?
如何?筠落燕自嘲的笑,到现在,他还在问她是凭借什么而活的吗?难道他不知道?能支撑她的,除了对他的恨,还能有什么呢?
寂静的黑暗中有了动静,三个男人大咧咧走进柴房,为首的是林宓,筠落燕早料到他不会就此罢手,看来他深夜潜入林府,是明智的决定。
原本相对于宽敞的柴房由于这三个男人的进入而变得异常狭窄,三个男人与半卧在草堆上的两个女子对视着,何芳子本能的转身摊开双手护住凤钗,不让她再一次做出保护自己的傻事。
“怎么?反倒主子护起下人来了?”林宓鄙夷的笑。“芳儿,你以为你护得住她?”
“不要动她,不管她的事。”何芳子慌张开口,乱了分寸。
“不动她?”重复着她的话,林宓表现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动了她又怎么样?”他问道。
“您没有必要动个不相干的下人,少爷,我求您。”
看着一向冷漠的女人如此求自己,林宓享受的纵情大笑,“好,我不动她。”他答应,脸上却依旧带着阴险。
得到这样的回答,何芳子并不认为得到了保证,反而感觉更加不安,仿佛他的这个回答,只是吹响了危险的号角。
“怎么,芳儿不信?”她的恐惧令他兴奋,双手背后,笑容,从未自林宓脸上消失。
“不,我……”她申辩,他却打断了她的话。
“芳儿,我答应你的,不会反悔。”右手抚上女人脸庞,拇指在女人下巴处轻轻揉搓,水嫩的肌肤令他的手流连忘返。忽的,右手用力,他迫使她抬头看他,“但是让我答应,你也得付出代价,不是吗?”他反问。
“什么……代价?”她咬牙问出,下巴被男人握得生疼,她却强忍着不留下一滴泪水,他,没有资格令她落泪。
“芳儿怕了?”他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的感觉。
“不……”何芳子的反驳脱口而出,下一刻便由于这个脱口而出而被毫不留情的甩在地上。
“或许你改好好学学怎么讨好男人。”林宓对于她的反驳显出些许恼怒,又再下一秒转为不懈与鄙夷,“不只处事,还有床上的技巧。”
刺耳的笑声钻入何芳子的脑子,男人们猖狂的笑着,她尽可能的令身体不去颤抖,却无法抑制的抖得更加厉害,为了忍住泪,她狠咬住下唇,鲜血顺着牙齿流入口中,血腥味,她不是第一次尝到,却是第一次这般无奈,这般愤恨的尝到;更多的红色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映于苍白的脸庞上令人感到触目惊心。
屋顶上的男人再也忍不住胸中翻涌的怒气以及心痛,拔出腰中宝剑,他决意将林宓置于死地。
“他是该死,但不是现在。”黑暗中又添一抹黑影。
迎风而立的黑色身影给予筠落燕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并未多作思考,现下最重要的,莫过于解救柴房内的人,其他事情,都无法引起他的介意。
“不关你的事。”简单的回答,示意来人不要多管闲事。
“是不关我的事。”黑衣男子坦白的回答,却并未给筠落燕让出去路,反而摆出架式准备跟他过招。“不过如果我硬是要管,你又能奈我如何?”
“我没必要和你动手。”见他亮出架式却未出招,筠落燕料想到眼前的男人只是想挡住他,并不是真的要动手,也就是说,他并非敌人,那么这男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拦住他去救何芳子?他对他们又,了解多少?无数个疑问瞬间产生,挤进他的思想,筠落燕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思考,或许是由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所带来的众多问题,以或许是由于屋内不多飘出的她的哀求声。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眼前的男人不是敌人,也绝对不会是友!
“或许我认为有必要。”黑衣男子浅笑着搭口。
疼痛不断轰炸着他的头以及他的心房,令他以最快速度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做出判断,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向下撇去,那个畜牲再一次向女人探去,打算再一次羞辱她。“那就动手!”利落的拔出宝剑,向另一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