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娇嗔一笑,“奴婢吓死了,陛下贵为九五至尊,竟然这样吓奴婢。”
他见她如此表情,清俏而妩媚,不由得心神一荡,亲自扶她起身,“皇宫这么大,可是走累了?”
“奴婢不累。”她反而扶他坐下来,“以后奴婢不在,陛下不要等奴婢,奴婢会折福的。”
“无妨,朕没事,只不过等人的滋味真不好受。”他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手背。
“陛下饿了吗?陛下想吃什么,奴婢去做。”
“晚膳时辰将至,不如回承思殿。”魏皇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回去的路上,朕想想今晚吃什么好。”
二人一起出了寝房,安顺跟在后头,关好房门。
翌日,午后,风雪肆虐,漫天雪白,不到半个时辰,御书房阶下就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魏皇本是批阅奏折,忽然搁下御笔,行至朱门前,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怔忪出神。
站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他一动不动,脸孔平静,瞧不出情绪。
叶妩站在他斜后侧,揣测他的心思。
他是不是担心前往凉州的韩王的安危?
无论如何,父子终究是父子,血浓于水,父亲关心、担心儿子,是人之常情,是天性。
“陛下可是担心韩王的安危?”她轻声问。
“天寒地冻,雪天路滑……”魏皇低声道。
“如果陛下担心,不如派个人去看看韩王,或者送御寒的大氅、吃食给韩王,让他在路上好过一些。”
“翾儿,滔儿害过你,你不恨他吗?”他转头看她,目光讶异。
叶妩莞尔一笑,“韩王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奴婢觉得,此时此刻他必定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必定懊悔极了。”
他缓缓道:“朕的儿子是什么秉性,朕了解。滔儿才干不输浩儿,一直不服气浩儿当太子,因此,他盼着浩儿被废的一日。”
她大着胆子问:“有朝一日,陛下会原谅太子吗?”
他望着越来越大的雪,“将来的事,朕不知。”
她不再开口,听那簌簌的风雪声。
安顺端着热茶进来,她接过来,奉上热茶,“陛下,暖暖身子吧。”
魏皇转身,走向御案,接过茶盏,慢慢地饮着。
一人匆匆进来,脚步声重若千钧。
叶妩看去,拓跋泓看她一眼,便屈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儿臣有急事禀奏。”
“何事?”魏皇搁下茶盏。
“儿臣接获奏报,二皇兄在去凉州途中,遇到劫匪,被劫匪……杀了……”拓跋泓语声沉重。
她惊愕地呆住,想不到猜到的事这么快就变成了事实。
魏皇面色剧变,不敢置信似的,喃喃道:“滔儿……死了……”
“陛下,保重龙体。”安顺担忧不已。
“滔儿……”魏皇的脸上弥漫着悲痛,“为何有劫匪?”
“据说,那条道上一向劫匪横行,二皇兄不幸遇上……”拓跋泓痛声道。
魏皇踉跄两步,眼白一翻,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倒了。
三人一起扶住他,匆匆送回承思殿。
————
昏迷了半个时辰,魏皇终于醒来。
林太医说陛下昏厥是因为受激过度、悲伤过度,静养三日便无大碍。
他躺在床上,目光向上,眼珠子一动不动,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
叶妩站在一旁,拓跋泓跪在龙榻前,千般诚恳、万般沉痛地忏悔:“父皇,二皇兄如此遭遇,儿臣很难过……都是儿臣的错,如若儿臣没有查出真相,二皇兄就不会……”
卫王拓跋泽冷言冷语,“二皇兄人都走了,你说这些有何用处?猫哭耗子假慈悲。”
“三皇兄,二皇兄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四皇兄奉命追查真相,有什么错?”崇宁公主拓跋凝抢白道,“四皇兄也没想到二皇兄会有此遭遇,谁也不想这样。”
“你是姑娘家,懂什么?”拓跋泽鄙薄地斥责。
“对,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父皇病了,需要静养,你再在这里吵吵嚷嚷,我对你不客气!”她娇蛮道。
魏皇缓缓抬起手,手指微动,安顺会意,让他们先退下。
拓跋凝柔声道:“父皇好好养着,明日儿臣再来看望父皇。”
拓跋泓的眼风扫过叶妩,好像对她说:好好看着父皇,不许父皇胡思乱想。
安顺低声对她道:“好生伺候着,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她点点头,静静站在榻旁。半晌,魏皇才哀伤地问:“翾儿,滔儿会不会恨朕?”
“韩王去凉州的途中在想什么,奴婢不敢妄断,但奴婢以为,父子终究是父子,当儿子的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日后便会懊悔。他心甘情愿地前往凉州,怎么会恨陛下呢。”她劝道。
“但愿如此。”他低缓道。
“陛下不要胡思乱想。”叶妩苦苦相劝,“陛下肩负家国重任,身系社稷万民,理应养好龙体。”
魏皇不再胡思乱想,如此,他养病三日,她也在天子寝殿待了三日。原先计划好的去看望明锋,去不了了,只能另外择日。
林太医把脉后,说陛下痊愈了,慎重起见,再服一日汤药便可。
积了三日的国事政务,魏皇在御书房坐了一整个白日,那高山似的奏折才被公公搬走。
晚膳后,安顺禀奏,齐王求见。
叶妩站在御案一旁,看见拓跋泓步履沉沉地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