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十二年。
霖国与乌托在锡城一战。
乌托大将撒伊度率领二十万大军,包围了仅有七万守军的锡城。乌军一波连着一波的攻击,让霖国守军疲惫不堪,很快就要抵挡不住。
漫天的黄沙和扑鼻的腥膻味,也让人看不到任何出路。
撒伊度看着远处的城墙,阴冷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笑:“阮华霜,这和三年前是多么相似。不过,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传我命令,全军进发,这次务必夺下锡城!”
“是!”
华霜就站在高高的墙头上,面容清淡,她的眼睛像是在凝望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乘不下。
玉峰一身血迹地跑过来,身上的凌厉杀气还没散去:“属下送王妃离开锡城。”
华霜静默了一会儿,没应他的话,只轻轻问道:“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不到……两万。”玉峰声音有些颤抖。被二十万骁勇彪悍的乌军围困,以多胜少,倚强凌弱。这场战争,他们本就没有任何胜算,连僵持也不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属下送王妃离开!”玉峰急得又重复了一遍。
华霜摇了摇头,“我若是走了,锡城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可是再留在这里,待到乌军城破之日,王妃落在他们手上……”他简直不敢想。
“不会的。”
淡淡轻轻的声音传来,玉峰似乎没听得清楚,却又清楚得很。若是不被抓到,殉城……是唯一的选择。他的眼眶蓦地发酸,从王爷走后,他一直跟着王妃,看着她一介女子守着一座城池,而今,却是连性命也要赌上吗?
“他走之后,我一直在想,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华霜微微笑着,眼神像是飘忽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的周围满是盛放的无霜花,而他站在路的尽头向她伸出双手。她一步步地走向他,那一刻,她在想,这个男人想要什么?又在想,他想要的,她拥有的,都给他吧。
“其实他想要的,我一直都知道。”权力,心爱的女人。每个男人都深深渴望的,他也想得到。“可是却假装糊涂,想陪在他身边,起码让他不那么寂寞。可是我忘了,不是那个人,再温暖的关怀,都是冰冷的。”
“王妃……”玉峰已经哽咽起来。
华霜向前轻挪了一步,她仰起头,看着灰白的天空,说不出心里是悲戚还是什么。他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色,她想仔细地叮嘱他一番,像所有的妻子在丈夫临行前都会做的一样。可是她没有机会,他没有给她机会。
他的眼神那样冰,让她的心都跟着冷起来。
是不是,错了一次,就再没有机会重来。
是不是,爱了之后,就再也舍不得放开。
成全。阿墨,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你听到了,会不会开心?会不会,就不再那么恨我?
城门被几人合抱的圆木撞得闷闷作响。剩下的霖兵也都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里随着那有节奏的响声而跳动。
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结果,都有了了断。不是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但更多的,却是解脱的轻松。
这场折磨人心的战争,一点一点将他们的信心、斗志磨灭,像是要彻底摧毁什么一般。而现在,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玉峰和几个暗卫守在华霜的身边,眼眸赤红。听着城门被彻底打开的那声巨响,每个人心中沉寒至极。
王爷,他们的王爷,在最后一刻,还是没有出现。他们所有的人,今天与这座城池一起,都将覆灭。
玉峰看了一眼犹自临风而立的女子,她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悲痛,甚至连一丝泪水也没有。像她大部分时候的模样,淡淡的,柔柔的。他突然想起,那次王爷受重伤,大家都慌乱无措的时候,她却没有像普通女子一般哭哭啼啼,也没有像他们这些人一样神情错乱。她只是,脸色微凝着,面无表情一般,拿出药箱给王爷施针。事后,他看见她一个人躲在树下,双手却在颤抖。
其实,她的心里,是害怕的吧,这次也是……
撒伊度进到城门的一件事就是登上城墙,连命令都没来得及下。待他登上时,就看到白衣飞扬、身骨瘦弱的女子,一只脚已经跨出了边沿。
“阮华霜!”他惊叫,脸上的怒和担心一闪而过。
华霜没有回头,脚步又向外挪了几寸。“撒将军,好久不见。”
“怎么,败在我手里,就想要寻死了吗?”
低低的笑声传来:“霖国不需要一个被俘虏的王妃,我也决不会给别人一个诟病我夫君和父兄的机会。”
“若你下来,我可以保证,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撒伊度眉毛紧拧着,慢慢向前面靠去。
华霜没回答,只是脑海中拂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用重伤的手臂,接住了向她的脸上砍来的尖刀。他说,不会让人伤害她。
城上的空气像是窒息了一般,而在刚刚血洗过的战场,一群骏马铁蹄而过,扬起黄土一片。
不知谁先发现喊了声:“王爷。”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过去,带头的马背上的男子,正是他们盼了太久的晋王——墨昀壑。
墨昀壑穿着银色的战甲,神情冷峻逼人,眼神锐利地看着城墙上的各人。华霜与他的视线一交汇,她一喜,他却冷冷瞥开。
“墨昀壑,即使你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撒伊度不知何时也登上了墙头,抓住了华霜的胳膊,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