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华霜还有什么不明白。 墨昀壑定是想办法寻得了以往岷城百姓藏起来的粮草,以此来与乌军对峙交战。而半年前的那场血腥屠杀,墨昀壑虽一直未在表面上显露,但心里却从来都记着乌托人犯下的滔天罪行。
想到此,她轻叹了一声,道:“若枉死的百姓泉下有知,也算是有个安慰了。”
墨昀壑冷声道:“还不够。只是死了几个士兵,不够。”
华霜听完一懔:“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昀壑却没有再说下去,他重新阖上了眼眸,将全身的冰冷气息掩去。不久,当他重新看向华霜,眼里的光波已经恢复平静淡然。
华霜一怔,却倏尔松了口气,勾勾唇角。以前的她就是太在乎他一举一动的变化,稍稍猜不透心里就会生出些疑虑和芥蒂。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样子,其实根本不重要。而看不看得透,她也不会再在乎。
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有愿意在人前表露的一面,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很多人把一面深深藏在背面暗光处,别人或许一生都无法看到。但她很高兴,因为墨昀壑在她面前,不必一直装作温润儒雅的谦谦王爷,他也可以发怒,他也可以算计,他也可以冰冷。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他,让她觉得有温度,变得真实。
墨昀壑看着她的浅笑却不自觉生出一丝疑惑:“你……”
他没说完,已经让华霜止住。她端起桌上的碗,用汤匙舀了一勺伸到他的面前,道:“汤还没凉,趁热再喝一点。”
墨昀壑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盯向她,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就着她的手又喝了一口,然后在她起身送碗出去的时候,嘴角勾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弧度。
离皇帝规定的期限还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华霜的心就没有定下来过,她怕撒伊度最后来个鱼死网破,那样就算是侥幸胜了,霖军的折损也将让墨昀壑背上一个指挥不当的罪名。
但当事者晋王爷却自在悠闲地多,他的伤本来就不重,加上身体底子好,敷上药补一觉之后整个人又精神抖擞起来。而在这时,他甚至还有心情问华霜要不要出去逛逛。
华霜咬牙:“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墨昀壑含笑将她搂在怀中,暧~昧地用额头盯上她的前额,“夫人赏光否?”
华霜无奈,翻翻白眼,遂妥协。
其实墨昀壑说的出去逛逛并不是真的游山玩水,他带华霜去的地方,是霖军的秘密粮仓,即找到的岷城百姓藏起来的粮食。
华霜看着满垛的粮草,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墨昀壑看向她,问:“为什么叹气?”
华霜摇摇头,道:“只是觉得用一城百姓的性命,换来这些东西,有些太不值。”
墨昀壑的手臂用力,将她拥得更紧,他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就算他们没有藏起粮草,将之全部交给撒伊度,最后或许也难逃相同的厄运。我想他们那时,必定是想为自己一家老小留条后路和活路。”
华霜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头。
她也听说过,当初岷城的守将和士兵拼死将岷城的老老小小从安全的密道运送出来,城内便只剩下青年壮年百姓。他们宁愿遭受极刑也不愿吐露秘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还能在战争结束之后生活下去。
“那你一定要把乌托人赶出霖国,让百姓们能安定地生活下去。”
“一定!”
——
十日之限转眼就到。
平城帅营内。
墨昀壑撑在榻上看着兵书,而华霜就在旁边给他剥着坚果,剥好一个就递到他的嘴边,墨昀壑虽然皱皱眉,但还是全都吃下。
玉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景象。
他吓得愣了下,然后轻咳一声,准备退出去,只是还没走出去就被人叫下。
“进来还没说什么话,走什么?”墨昀壑淡淡的声音传来。
玉峰连忙堆笑了一下,小跑着到他的面前,讨好地说:“属下这不是怕打扰到王爷王妃嘛。嘿嘿……”
华霜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然后指着身旁的男人对玉峰道:“他就怕你不打扰呐。”
玉峰“呃……”了一声,不明所以。
华霜也不预备跟他继续解释,收拾好之后便端着盘子出了去,剩下云里雾里的玉峰和满脸随意的某王爷。
饶是玉峰多么好奇,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直接问他家爷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只好等着王爷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说了。
而墨昀壑显然也没有满足他好奇心的想法,翻动了一页书之后,问道:“太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玉峰神色一紧,忙将疑惑收起,恭敬答:“太子已经带兵从临城出发,加快脚力五日便可到达平城。”
墨昀壑淡淡应了声,许多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玉峰斟酌着问了句:“爷预备怎么……对付太子?”
墨昀壑闻言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斜睨向他,带着些许笑意道:“谁说本王要对付太子了?”
玉峰:“……”所有人都知道好不好。
墨昀壑也像是看穿了他心里所想,挑了挑眉,他说:“时机未到,急什么。吩咐下去,路上不许阻拦太子一行,让他们尽快达到平城。”
玉峰忙应了声,心中虽然疑虑更深,但他更知道,爷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他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