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国公想了想.谨慎道:“皇上的意思.做臣子的又岂可妄自揣度.”
墨昀壑又是一笑.只是眼中再无半点笑意.他站起身.慢慢踱到窗边.许久.道:“岳父大人早将官场的是非曲直看的通透.自然懂得明哲保身这一词.但想必岳父也知.‘兔死狐悲’的下场是为如何.”
阮国公现在已经顾不得顾忌墨昀壑话中的映射之意.他蹭的从凳上站起.表情凝重.问道:“王爷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墨昀壑回过头.眸光深:“本王想要的.只是岳父的举手之劳.”
阮国公微收下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父皇现在做的一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想扶六弟上位.并且为了达成此目的.还不惜以太子作为踏板.助六弟……扫除威胁.”他沒有说出來.能让皇帝看做威胁的人.其实只有他.
阮国公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就算本王甘心情愿地舍位让贤.让六弟继承大统.可又有谁能保证.最后新君不会因为忌惮而痛下杀手.”
并且到时候下手的对象.不会只是墨昀壑一人.还会有和他有着万般联系.又是两朝元老、手握重兵的阮国公.甚至连阮家人都逃脱不了.
阮国公的脸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缝.然后这缝隙越來越大.大到他难掩惊疑之色.
“这……”
“岳父不必怀疑.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您比我更清楚.那么由他教导亲传之下的新君会如何抉择.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是啊.到时候罢官抄家.甚至是身陷囹圄.哪一样还不能预见.可即便是这般.在阮国公的最心底.还是无法完全下定决心.
“皇上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还有越王.越王也是王爷的亲弟弟.老臣认为……事情总不会发展到如此罢.”说到最后.他自己的底气都不足.任谁都知道.他这是只是在自欺欺人.古往今來.为了那个位置杀父弑兄的.难道还少吗.其中有不少人也是抱着那些许的侥幸心理.认为血浓于水、骨肉至亲.以为就算是最后一搏失败.上位的人也总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赶尽杀绝.
可是他们都忘记了.一日既能为对手.万日都不会再有回头.
这一条.沒有人比墨昀壑更烂熟于心.
阮国公在触到墨昀壑的眼神之后终于静默下來.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在屋内缓缓踱步.
墨昀壑也不再多说.只等他的决定.
终于.当火烛噼啪大响了一声之后.阮国公也停住脚步.看向墨昀壑.道:“王爷需要老臣怎么做.”
墨昀壑嘴角一勾.他知道.阮国公这是应了下來.
于是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有力地走到阮国公面前.他从烛火的逆光之处行來.高大的身影显得愈发颀长挺拔.似是伟岸的仙神一般.
而在他走近之后.也让人看清楚了.他的眼中藏着什么.
那深藏不露的肃厉之感..
还有那.志在必得的.坤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