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多日前已病愈重返朝堂,可不知是不是落下病根,说话时总是咳嗽气喘不断。
而此时距信妃薨逝也已过去十日。
皇帝下令准许信妃以皇后之礼下葬,葬于南郊皇陵。
信妃,这个在霖国后宫如月光般闪耀璀璨数十年的女子,就这样陨落。
对于信妃的死因,各路猜测不尽相同。有人谓其服毒自尽,也有人道是被皇帝秘密赐死。但无论坊间传言如何,随着一代宠妃的谢幕,后宫乃至天下的局势也必定发生大变。
在这当中,因信妃之死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必属墨昀阡无疑。信妃身死当晚,皇帝曾宣召其进宫觐见,而他们的谈话并不被人知晓,再后来,墨昀阡被罚长禁府第之内,没有皇帝下旨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与之相对的是,是晋王墨昀壑的境遇。
沈丞相不知何故身体突然垮败,上书皇帝请辞丞相一职。皇帝因不舍跟随他数十年的臣子,并未立即批准,而是下旨准许他在府内修养,平日不必上朝启奏,俸禄如常。朝堂之内不能没有主事之人,皇帝便宣布由墨昀壑承当宰辅一职,暂且统领百官。
一夜之间权倾朝野,说的便是如此罢。
如旁人所想的意气风发不同,受命重任的墨昀壑非但没有趾高气扬起来,反倒更显谦逊,这不由让一些中立的老臣刮目相看。
可不管怎样,晋王府今日不同往日,倒是没有人质疑的。
晋王府内。
七叔正督导着下人修葺主院旁的一处院落,非但如此,还命人在院前辟出一方花圃。
有主院的丫头见此回去告诉了华霜,华霜闻言却只是轻笑了笑,说了句:“这样的事有七叔打理,日后就不必告诉我了。”
这些日子她见墨昀壑的机会并不多,如她所想的一样,他现在很忙,非常忙。即便是看似关心地来探望她一次,也是来去匆匆,并不多留。
对此她并没有多少的不满,反倒是身旁伺候的几个丫头,以为她受了冷落,愈发小心翼翼地侍候着,生怕惹她哪里不痛快。
华霜不解释,也不阻止。
直到有一天,墨昀壑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就是:“信妃准许以皇后之礼入葬,明日各皇子需携家眷送葬。”
华霜一听讶然:“信妃?”
墨昀壑深深看了她一眼:“前几天暴毙薨逝。”
华霜沉默了一阵,问道:“那我明日也要与你同去?”
“父皇念在你怀有身孕,特准不必出现。只是我想你或许还有别的打算,便来告诉你一声。”
华霜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心弦一动。墨昀壑也不避开她的目光,也一直这样望着她。
许久,她说:“我去。”
墨昀壑点点头:“我知道你不避讳这些,但到底有了身子,明日我不能总是护在你身边,记得保护好自己。”
华霜垂下眉睫,轻轻答了一句:“好。”
第二日华霜一身缟素早早与墨昀壑到达宫里,她在哀戚的人群中试图寻找沈曼婷的身影,但不知是人太多还是为何,直到从皇陵回来,她一直都没有看到想找的那个身影。
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墨昀壑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六弟如今被罚禁足,整个越王府都无法出入。”
华霜怔然:“信妃如何都是六弟的亲生母亲,竟连这也……”
墨昀壑直起身体,看向前方,“父皇这次发了大怒。”
华霜将眼帘掩住,看不清楚神色:“倒不知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
墨昀壑闻言竟微微勾了勾唇:“你以为是我?”
华霜脱口反问:“不是吗?”
说完这一句她就后了悔,这么长时间的忍耐,哪能这般就功亏一篑。
好在墨昀壑似是只专注于她说的话,答道:“就算我多么痛恨信妃,对六弟,我不至于此。”
“……不管怎样,你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是啊,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这一天。”
“你开心吗?”华霜问。
墨昀壑终于又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为什么不?”
华霜默然,再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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