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昀壑离开景福宫的时候,天空已经阴沉下来,不一会儿就降下大雨。
身边的宫人手忙脚乱地找来纸伞,外面车撵也已候着。谁知墨昀壑将伞一掌打落,独自一人走进雨帘中,未让人跟着。
待宫人们再想起皇帝那日的反常时,已是皇后大葬之日,那时候他们在想,会不会是皇帝早知皇后即将薨逝,才会如此像失了心神一般。
这时的墨昀壑站在雨中,抬头看向天空,雨雾将整个世界渲染的如梦如胧,却没让人感到丝毫的美感。
初春的雨洒落在身上冰寒一片,却远不及心中的那份冷。
报应。墨昀壑现在心里想的,就是这样一个词。
又一次想起那日华霜跪在他的面前,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地请求。那时的他看到,虽有心痛,但理智最终占了上风,他用他的狠心,换来了期盼许久的皇位。
他一直在想,以后总有的是机会,即便她一时难以原谅他,天长日久下来,再恼恨她也能原谅他。
可是怎么忘了,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你以为如何,便是如何。
“死……你怎么敢说这个字?”方才他狠狠盯向华霜,但说出的话却依旧轻缓。
华霜毫无血色的唇轻扯了扯:“为什么不能说,你将我两个哥哥送上战场,怎么不想想,他们最后也会死。甚至,这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划对不对?”
墨昀壑没法反驳,手上却突然一松:“你都知道了?”
“是,皇上。我一直以为,就算你我之间没了往日的情分,但好歹是夫妻一场,总得顾念些面子,况且我的父亲已经为国战死了,只剩下三个兄弟。还是说,原本你就想让阮家灭族,才想到如此歹毒的计策,嗯?”
“不,不是。阮华霜,你不能这么想我。”墨昀壑眼里生出几丝血红,“哪怕别人都这么想,你也不能。”
“以前只听说过封住史官之口不准言的,没想到现今皇上做的出,却由不得我这将死之人说一说了。也罢,就算我说了又能怎样,徒浪费口舌罢了。我会将这些话带到我的父兄面前,让他们听听,看看,让他们马革裹尸的皇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华霜一字一句说着,看着他,却像是眼里再没有了他。
“别说,别说……”墨昀壑此刻一点不怕她的怨恨,哪怕是用所有来偿还,他真的不在乎。但是别说,别说死这个字,他承受不起。
华霜手里还捏着写着两个哥哥战亡的信件,或许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诅咒从来都没有消失,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也许从一开始,她在墨昀壑身上的痴念,就都是错的。
“墨昀壑,如果早知是今日这样的后果,当日我……必不嫁你。”
世间的事向来如此,没得到的便一直存着念想,得到了却又不珍惜,再到失去后,才发现原来,流走的全都再也追不回来。
墨昀壑现在知道了,他想要的,最珍贵的,终究已经失去。
从这日开始,向来勤勉于政事的皇帝罢朝三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身旁伺候的内侍。
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落日的余晖中,广袤的雪山脚下,只有一匹踏雪飞驰的骏马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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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结局,大家期待一下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