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壮男子不屑的说道:“你不曾见过的还多呢!天下这样铁了心要好吃懒做,卖命吃白食的,可是比比皆是……等一下,话说回来,你们不也是这种人么!倒装起来清高了!”
我赶紧道:“小哥见笑了,那之后呢?那人便吊死了?”
“啐!”那矮壮男子没好气的吐了口唾沫,道:“他说要吊死,还当真要吊死不成?”
“诶?”我忙问:“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那矮壮男子道:“还能怎么样!我们把他赶出去,他可倒好,在铺子里大喊大叫,说甚么忘恩负义,连昔日亲人也不认,良心全数给狗吃了之类的浑话,搅扰的铺子里乱作一团,这一闹,多耽误买卖!老爷也是胆小怕事,本便是从最底下的工匠,一步一步的熬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铺子的生意就是他的命,只得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打发了银钱,将那人半推半送的哄走了,这才干休。”
“原来如此……”我一下子又迷糊起来:“这人已经达成了心愿,为何还要寻死呢?”
“谁寻死了?”那矮壮男子瞪了我一眼:“那人拿了钱,又是置办新衣服,又是吃花酒,过的不知道多快活,怎么会舍得寻死!”
我愣住了,忙道:“您是说,您见过那人,那人根本未死?”
矮壮男子撇嘴道:“连脸皮都豁出去,只为了点银钱的,哪有那么容易寻死的!自打拿了钱,老子不止一次瞧见那厮腆着脸在紫玉钗街上走来走去,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只盼着他下次招摇撞骗。碰上个不怕事的主儿,保管打的他满地找牙,连他亲娘都不认识他!”
这可奇了,我忙问:“不知那人平素里往哪里去?我们此番当真有要事相询!”
矮壮男子皱着浓浓的粗短蚕豆眉,瓮声瓮气的说:“老子如何知道,老子又不是他家亲爹!”
“哎呀呀,您瞧瞧,如何这么大的火气!”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大的日头,也不怕上火,人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当,可不是这么个理儿么!怎地,今日又与你们家的贵客为难?当心冒犯了惹不起的,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回头一看,一个赖汉模样的年轻人正躺在青石板街的阴凉处捉自己身上的虱子,摸到一个,搁在嘴里,嘎嘣一下,咬的有滋有味。
矮壮男子呵斥道:“臭要饭的,你在这里胡吣甚么?莫非喝多了泔水桶里的剩酒,宿醉还不曾醒?”
那赖汉笑道:“咱也是瞧着小姑娘乖巧伶俐,你却为难人家,看不过眼罢了。”
我忙道了谢,问:“这位小哥,您可知道上吊闹事之人的下落么?”
那赖汉笑道:“那人叫狐狸彭,住在紫玉钗街最南边的破瓦房里,不过这几日我也不曾见到他,不知道是到哪里去了,还在不在紫玉钗街上厮混。”
啊,这样说来,死的人究竟是不是狐狸彭呢?还需的去南山见上一见。我忙跟赖汉道了谢,拉着正山便走,那矮壮男子啐道:“你这个臭要饭的,看见那土里吧唧的小丫头还要搭讪,可也真够不要脸的。”
那赖汉笑道:“你哪里知道,这个姑娘早上才给贵府上老爷太太亲自驾着青油马车接了来,必然是贵客,我出口相帮,日后好处定然少不得我那一份,你处处刁难,且等着吃瘪去吧!哈哈哈,说不定啊,明日咱们要互相换一个位置,你在这里捉虱子,我去门口逞威风呢!”
“你,你又在胡说八道甚么!”矮壮男子虽说口中不信,面色却慌张了起来,偷眼觑着我们,我只做没听见,拉着正山便往紫玉钗街南边去了。
南边全是荒芜的柳树,遮掩这一片长到半身高的野草丛,里面虫鸣不绝,大白日也瞧着冷森森的。
我往里面划拉野草想踩出一条路来,正山却把我拉在身后,自己穿着那样的华贵长袍去扒拉草,我忙说:“梅菜这衣服不妨事,正山公子的衣服却……“
“此并非衣服乃是吾的鳞况且吾皮糙肉厚不怕蚊虫叮咬傻狍子尔万勿听闲人之言尔一点都不寒酸。”正山头也不回,背对着我继续趟草,还不忘接着絮叨:“凡人便是如此喜爱胡言乱语……” 嫂索 紫玉钗街诡怪传说
正山公子虽然话多,可当真是一个细致贴心的好人哪!我好像,第一次遇见这样子细心的公子。
不过这种地方,真的能找到人么?若是找不到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吊死之人便是狐狸彭呢?我胡思乱想着。
“你们这是在干吗?大白天,强闯民宅么!”冷不丁,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草从后面的破房子里面传出来,透过破烂的窗户,一个细细瘦瘦的二十上下男子眯着一双吊稍眼,正讥诮的瞧着我们。
这个人瘦如骷髅,却斜斜披挂着一身上好的湖水蓝锦袍,干枯的手里捏着个鼻烟壶,一张长长尖尖的脸面,配上招风耳,下垂的薄唇,看上去活脱脱一副狐狸样儿,连胡三儿那个真正的狐狸,比起他来,简直像是冒充的一般。
我一看他那模样,忙问道:“您可是那位彭先生么?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事请教。”
“找我?”那个被称为狐狸彭的年轻人眯着眼睛,将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不怀好意的说:“难不成,是听闻我狐狸彭有些个能耐,要将这个小丫头子许配给我么?模样儿倒是称得上水灵,可是土里土气,着实寒酸,看来也不像是大户人家出身,趁早死心,我狐狸彭还是个做姑爷的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