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爹点点头道:“听说演的很好,不少客人慕着名去瞧呢!不过你也不要着忙,大概须得掌了灯,才会正式开演,你鸾儿姐姐来,大概是想带你去瞧傀儡师傅和小傀儡的。”
“原来如此……”我赶紧帮着爹爹往模具里面填桂花掌灯时分之前能帮着爹爹弄完了,好一眼不落的去观看许久不曾看过的傀儡戏,结果心一慌,手就不听使唤,生生打翻了一碗糯米粉,弄得满身白扑扑的。
爹爹笑道:“看你那急巴巴的样子,莫要慌张,就算家里忙,今日也定然放你前去观看,把心搁在肚子里就是了。”
“还是爹爹最懂人心!”我喜不自禁,手舞足蹈,不知不觉,连头上也沾了些糯米粉,娘正掀开门帘子进来,一见我那模样,响亮的“啧”了一声,道:“你这孩子,也不小了,怎生还只做长不大的模样?这样下去,小孩儿心性传出去,还上何处去寻稳妥的上门姑爷,你可给娘注意着点分寸罢!”
爹笑道:“自己家里的厨房,哪里会有人看到,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娘怒道:“便是你这个孩子王带头,梅菜才跟着长不大,分明就是你为老不尊。居然还敢罗唣,就你这幅样子,日后姑爷上门,也未必会把你放在眼里。”
爹咕哝道:“把不把我放在眼里,甚么正经,把梅菜放在眼里才是正经。”
“你说甚么!现下里居然还多起嘴来了!”娘在家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爹一看自己失言,只做未曾听见甚么,钻进后厨忙活去了,再不敢吭声。(77;)
我一看这个阵仗,也学着爹的模样,惹不起躲不起。娘一看我们爷俩这幅唯命是从的样子,方冷哼一声,自去忙活手里的活计了,我和爹方才松了一口气,我趁机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
爹低声道:“你慢点吃,若是噎着了,当心你娘回来说你!”
正说话间,娘又进来了:“梅菜,有没有看见娘方才放在这里的小笸箩?”
我一下子给娘那大嗓门子一吓,当真被那桂花糕噎住了,卡的直翻白眼,爹赶紧拍打着我的后背,道:“这么大姑娘了,还这幅模样,让人怎生放心的下……”
好不容易熬到了掌灯时分,我忙挎上借着送点心,去看那傀儡戏,这下子,踩在紫玉钗街的石板路上,一天的烦心都烟消云散,想到傀儡戏,满心欢喜的如同刚出笼的鸟儿一般。
的门口,发觉今日果然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往来的恩客比平日了多了一半以上,看来那傀儡戏的名声在外,连恩客都能招来这么多。
我随着人群也走进了花厅,只见宽阔的花厅早坐满了人,全数瞪着眼睛,注视着花厅中间的那位红衣女子。
那个红衣女子不过二十上下,正值妙龄,一张白生生瓜子脸,面颊上与樱唇上稍稍涂了些胭脂,乌发挽成时下里风行的流星追月发髻,上面插着一对精致的金蝴蝶,越发显得这个女子美艳动人。
但见这个女子的一双芊芊巧手,正熟练的打开了一个木头箱子,信手自那个箱子之中,取出来两个精致无比的傀儡来,那傀儡分别是一个少年,穿着轻薄的长衫,另一个是差役模样,一身皂色差服,两个傀儡都十分漂亮,面孔五官细致,栩栩如生,宛如两个小了几成的真人一般,教人越看越喜欢,像是木头制成,在那位女子的把持之下,只觉得两个傀儡的手脚关节,俱是可以活动的,可着实少见。
我越发感兴趣,索性先停住脚来端详端详傀儡来。身边的人也议论纷纷:“这样精致的傀儡,可着实罕见,不愧是出了名的傀儡师。”
“据说这个班子游历江湖,方从西川来京城,可不是咱们的好运道么!”
“你们看傀儡,我却只看这个小娘,”一个轻佻的声音说道:“假玩意儿,有甚么好瞧的,本公子可是听闻了灵枢姑娘的美貌,才特得前来,果然不曾失望。”
有人打趣道:“哦?你可当真是怀着鬼胎来的,怪不得阴阳怪气。”
那个轻佻的声音也不恼,回道:“倒是不及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傀儡,只怕你还得说上几句木头话罢。”
“哈哈哈……”众人皆笑了起来。我却觉得十分无聊,也没有哪里好笑。
不过这个摆弄傀儡的姑娘名字倒是怪好听的,是叫灵枢姑娘?
但见灵枢姑娘将那两个傀儡牵上了线,与她身边帮忙的人则摆好了栩栩如生的布景,灵枢姑娘小心翼翼的将两个傀儡搁在绿绸子裁剪而成的草地上,准备开始表演。
这个时候,那个轻佻的声音喊道:“灵枢姑娘,却不知道这个戏目叫甚么名字?您可须得先报一报戏名,也叫我们多听一句姑娘的声音,心里便受用的很,比瞧着这傀儡还高兴些。”
灵枢姑娘微微一笑,道:“既然客官要求,小女子便报上戏名,这便叫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咚咚咚咚……”傀儡戏的鼓点响动了起来,但见灵枢姑娘十指纤纤,运动着那两个小人儿,居然有模有样,当真在那绿地上你拉我扯的争斗起来,接着便是配词的在后面唱起了台词,但是饶是台词有趣,也不及那傀儡戏精彩,我们一个个俱是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两个傀儡你推我一把,我档你一下,接着各自恼羞成怒,手脚并用,厮打起来,简直与活人没有两样,也没有人肯竖着耳朵去听唱词。
灵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