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个厉鬼对我张开了血红的嘴唇,牙齿上也沾着血红色,道:“怎么样,姐姐这一打扮,可不是比哪一个姑娘也不差?”
大概是我的样子着实有些个不好看,只听鸾儿扑哧一声笑了,道:“梅菜,看你这副模样,想必你也是吓着了,你只管仔细瞧瞧,这可不是甚么山魈怪兽,这是你瓣儿姐姐!”
我仔细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但见眼前站着的这个不人不鬼的爱物儿,果然是瓣儿。小说
只见她那五短身材上紧绷绷的套着鸳鸯姑娘的石榴红衫子,腰间系着葱绿裙子,倒像是个大头朝上的新鲜萝卜,而扁圆脸孔则厚厚的铺着半斤重的白粉,还掉了些在衣衫上,嘴上的胭脂正如同刚喝过血一般,饱满欲滴的几乎要流淌些胭脂下来,脑袋上的钗环头面更是插的密密麻麻,如同那冬日里卖糖葫芦的墩子一般,不必看,这鸳鸯姑娘的好东西难得一用,这瓣儿岂有不使一个够本儿的!
瓣儿听鸾儿那一说,皱起了方才浓墨重彩化成的卧蚕眉,道:“知道你小家子气,看不得旁人好,姑娘我今日心情好,也便大人有大量,不多与你计较,免得传出去,少奶奶与小丫鬟之气,倒是显得姑娘我不饶人似的。”
鸾儿忍俊不禁的笑道:“好一个夏家的少奶奶!这下子去赴宴,可终归是能过上那绫罗绸缎,吃用不尽的日子了,奴婢可先恭喜少奶奶了,少奶奶兴家旺宅,自少奶奶脸上这白粉便能瞧出来,这夏家必然又是五谷丰登的一年,饶是少奶奶面上的粉,烙张饼儿,一条紫玉钗街上的人也够吃了!”
瓣儿还待回嘴,却听见莫先生在楼下嚷道:“瓣儿,你可收拾好了?那夏家来了人,正在那前门候着呢!还不快下来,磨磨蹭蹭作甚么?”
瓣儿一听,冷傲的哼了一声,道:“你且等着罢,横竖你是没有这个命的,这一辈子只做个丫鬟便是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说着带着我,步履维艰的蹭下了楼去。
我心下纳罕,这瓣儿素来健步如飞,这是怎地了?细细一瞧,但见那翻飞的裙角下面,居然是两只扁平大脚勉强的套进了鸳鸯姑娘的八宝莲花鞋里,脚趾头几乎都要顶出来来了。
好不容易下了楼,莫先生与瓣儿这一打照面,也吓的几个踉跄,张了张嘴,究竟是也没说甚么,只是叹了口气,带着那瓣儿姑娘往门外去。
我忙尾随其后,只见门口一辆清油小车,四个仆从穿着青衣,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面,见了瓣儿,饶是训练有素,连嘴不曾张,只是躬下身子,行礼请瓣儿上车去。
瓣儿这才扭扭捏捏的踏在了描金踏板上面,悠然道:“这个马车到了深秋,可该给铺上了毛毡,要不然,夜风刺骨,姑娘受不得。”我也紧随其后,进了马车,莫先生目送着我们,满脸说不出的期盼,只差要给瓣儿这认门之行摇旗呐喊助威声势了。
“是……”几个仆从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驱赶着马车吱吱呀呀的便在这紫玉钗街上走了起来。
瓣儿扫过这个马车的装饰来,冷哼道:“也不过如此,配姑娘的身份,想必还有些个差距。待他日他们家当真好福气,让姐姐掌了钥匙,到时候你再来玩,保准镶金嵌玉,比现下里好上百倍。”
我早已习惯,只得连连点头,不多时,只听马车戛然而止,一个仆从的声音响了起来,道:“瓣儿姑娘,到了。”
我忙搀着瓣儿要下来,可是瓣儿却自岿然不动,我奇道:“瓣儿姐姐,您怎生不下来?”
瓣儿冷哼道:“急什么?他们家哪一个来迎我了?这样早早的下去,委实是有失身份。”我没有法子,只得陪着瓣儿在车上坐着。
不多时,只听门楼子踢踢踏踏一阵响,接着便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啊呀,左盼右盼,在这厅堂之中鞋底子都磨薄了几分,总算盼得瓣儿姑娘来了!王富,还不速速打帘子,迎了瓣儿姑娘下来!”
“是!”一个仆从忙用竹竿挑起了帘子,将马车小门儿一开,踏脚凳子早稳稳妥妥的摆在了地上。瓣儿这才对我一努嘴,我忙下了车,顺势将瓣儿搀了下来。
瓣儿这才装腔作势,抬起腿下来,但见马车外面正站着一个满脸殷切笑容的中年女子,打扮的流光溢彩,华美之极,显然是把今日当一个大日子过的,那女子见了瓣儿,居然也是一副见多识广的练达样子,丝毫不以瓣儿的衣着打扮为怪,而是忙伸手搀扶道:“今日里方才见到瓣儿姑娘,怎么可能不想!好歹盼着,瓣儿姑娘还当真赏了脸,委实是我夏家之幸……对了,我呀,便是这夏家的主母,姑娘不见怪,叫一声夏婶婶便是了。” !
瓣儿暧昧不明的哼了一声,再看那夏夫人身后,是一个身材挺拔,古铜脸色,穿一件银灰长袍的老爷,那老爷爷十分殷切,忙道:“瓣儿姑娘今日辛苦,快,外面风凉,来啊,引着瓣儿姑娘进去。”
“是!”几个仆从忙弓着身子举着灯火在前面引路,照亮了这个伟岸的大宅子。瓣儿这才挺胸抬头的慢慢踱在后面,如同王爷出巡一般,委实气势非凡。
进了朱漆大门,过了影壁,一条又宽又长的青石板路在两旁的荷花池中间延伸出去,残荷的香气扑鼻而来,瓣儿皱眉道:“这些个枯枝败叶,留着养藕么?闻着好不舒服。”
那夏夫人一听,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