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磊没有强迫傅冰倩,他在她面前表现出了少有的纵容,但这纵容的期限只有一夜,多了他给不起,也不能给了。
“那好,今天我自己一人回去,明天我去公寓接你。”廖天磊直起了身,习惯性地摸了摸西裤口袋,在,然后他探手入内,摸出了烟盒,抽出一支烟,拿出打火机正欲点燃,却不期然想起了母亲的话,“你最近抽烟是越来越厉害了。”
廖天磊点烟的动作有些僵了。
是啊,他似乎已经有些开始依赖它了,于是,他将烟从嘴里拿出,捏在手里。
然后,抬眸看了眼傅冰倩,她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声音有些淡漠轻哑,“好。”
“行李……”我会找人来收,话还未说完,便被傅冰倩半路截断了,她是语速很快,像是身后追着十头饿狼,带着慌意,“先放着。”
夹着烟的手指蓦然用力,烟瞬间被廖天磊捏碎在指间。
傅冰倩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语气的不对,她咬了咬唇,补充了一句,“也许、总有一天会用得到。”
这句话说了还不如别说,廖天磊听了,心想,她又在给自己找退路了。不准,他绝对不准,太阳穴在剧烈的跳动着,他扔了手中的烟沫,他想扳过她的肩膀,然后坚定地喊出不准两个字。
可就在手抬起的一瞬,他的动作停下了,稳了稳心绪,终究是收回了手,插在裤兜内。看,他又被她再一次调动了情绪,“都是些不能穿的衣服了,放着就放着吧。”
然后,廖天磊没有再停留,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廖天磊这个年纪,修为和学识足以让他修炼成一只千年老狐狸,为人处世,一举手一投足间浑然天成,让人挑不出毛病。然而,每次在傅冰倩面前,他又毛躁得像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这让廖天磊总是莫名地感到挫败。
傅冰倩何尝不是如此呢。
直到听到玻璃门前后摆动的声音传来,傅冰倩这才敢转过身去。目光深深地看了眼那堵阻隔在两间办公室的墙,那里一如刚才,拉着幕布,又恢复了各自的私密空间。
纵使刚才傅冰倩假装得有多淡定从容,此刻她都无法再装下去了,她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役,变得筋疲力竭。双腿虚浮得宛若棉花,身子一软,幸得办公桌就在身侧,她双手搭了上去,将头靠了过去。
眼神转换间,紫色地毯上那一堆黄色的烟沫,晃进了她的眼,他该是有多怒,才能将一只烟捏得这般的碎。
可是怎么办呢?每次一听到母亲这个词,中会让她莫名的感到紧张,让她感到害怕。那就像是一个巫婆的魔咒,将她困在了暗无天日的黑夜中。当她伸出双手试图逃离这片黑暗的时候,她才绝望的发现,这片黑暗它没有出口。她又尝试着开口呼救,她才发现,她的声音早已被巫婆剥夺。
那是一种最极致的恐惧,它像是已经蔓延到血液里,侵蚀入骨髓,盘踞在她心灵的黑暗角落。平时也许看不出异常,一旦被召唤,总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侵占着她所有的身、全部的心。
这种痛无人可以理解!!!
连自己母亲都不爱的人,有如何让别人的母亲对自己欢喜得起来呢?这是傅冰倩迟疑的理由,她却不能对廖天磊道出,这本就是一个很可笑的理由,难道不是吗?傅冰倩想笑,却殊不知此时她的笑容竟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这晚,廖天磊自是一人回廖宅,这本是没什么,在叶淑珍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可他却觉得有些空唠唠的。
这一晚他有些反常,他在饭桌上不停地给叶淑珍布菜。吃完饭后,与叶淑珍各安坐沙发一隅,像是要把这五年间没有说过的话都要补回来似得,他不停地说着,说到了小时候自己的顽皮,说到懵懂时期的情窦初开,说到了成人礼之际与兄弟的一次徒步旅行,又说到了大学毕业典礼时,他是怎样一个令母亲引以为傲的孩子。
白萍坐在沙发的角落,默默的听着,便足以让她心潮澎湃,就像是一个时光的偷渡者,从廖天磊的牙牙学语期,一直走到了现在,甚至是未来。她靠近门口一侧,灯光倾斜下来的时候,却唯独没有将她的角落照亮,她像是得到了一层保护色,可以恣意地任自己徜徉在幻想的海洋。
这一场看似欢快的聊天,却是在有意无意地忽略、避讳着一个人,一个对他们来说非常亲近的人,可他们却将他遗忘在了时光里。
最后,他们同时开了口,叶淑珍笑了笑说,“即使岁月经年,母子间的默契是没办法被消磨的。因为他们间系这一根带,只要轻轻一扯,对方便能感应到。”
叶淑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廖天磊,轻笑着,点着头,像是对这句话深表赞同。但内心却是在想,许是上了年岁吧,亦或是怕自己亲手带大的儿终要被别的女人霸占了,她开始有些心慌了,所以总是会时不时地提醒着自己,要记着自己这位母亲。
事实是,他又怎么可能不将她这位母亲放在心头呢,年轻时她遭丈夫冷落,日日守盼。中年时,又因别人的挑唆,承受精神压力。如今,一切都开始变得美好,他没理由不还她一个安逸舒心的晚年。
“母亲说的是,我们血脉相连,又怎是外人可以阻断。”廖天磊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身姿本就修长,只几个大步便做到了叶淑珍的身旁。双手覆上她放在腿上的手背,眼含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