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越发凛冽。
猫在一丛灌木下的人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迷彩服,袖子太长,不得不向上挽起来好大一块,再扎起来。
裤子也是一样。
深褐色的皮肤,有点儿粗糙的双手握着一支双筒望远镜,正在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山路。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可是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观察着。
在右手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有一部摩托罗拉无线电。
左边有一支小口径猎枪,那是他用来防身的武器,也是无线电无法使用时用来示警的工具。
一个瘦小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左边的路上。
就好像一只迷路的鹿,走走停停。
他成功吸引了这个潜伏者的注意。
望远镜随着这个人影在移动,他皱起眉。
他在判断这个人的来路和目的。
一个人黑天半夜的出现在山里,没有开车,没有背包,什么都没带。
酒鬼?
流浪汉?
突然那个在路上走的人抬起头,朝着这边的山上摆手。
“咦?”望远镜顿住,它的主人适时地对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一只大手从后面轻轻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头,朝左一扳。
“喀——”
望远镜掉在地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直起上半身,朝着山下挥了挥手,作为回应。
“行了,”邵乐朝后面摆手。
施密特从后面踮着脚,小跑过来。
两人又朝前走了五分钟,跟从山上下来的大雷碰了个面。
施密特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大雷的背后。
自从这个大个儿从车下爬出来,手里抓着一支大枪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把视线挪开过。
这样一支比狙击枪还要大一些的武器是怎样藏在车下的?
施密特听到了组装的声音,所以大概可以猜到是分散成零件,可是怎样藏在车下的,他死活没想明白。
要是他知道还有一支,不知道会不会有把邵乐车拆了的冲动。
“只有一个哨兵吗?”邵乐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了。
要说这些人有受过军事训练吧,哨兵只放一个是要闹哪样?
“只有一个,”大雷生怕是因为自己粗心,没有发现别人,但是想过以后,他肯定地说,“没有暗哨,这附近视线所及,只有他一个。”
“这帮子棒槌!”邵乐觉得好像自己有点儿高看他们了,就算受过训练,这帮人的素质也一般。
走在路上是有点儿嚣张的,不过有路不走好像也不是邵乐的作风。
敢这么做自然也是有底气才这么做的。
施密特一开始是反对的,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翻山抄近道才可以达到出奇不意的目的。
不过他没有过分坚持,刚才邵乐极有底气地把大雷放出去,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哨兵,充分证明他们是擅长做此类工作的,这个时候在他们面前充内行并不明智。
又朝前走了几分钟以后,邵乐终于转向,爬上山坡。
再没有暴露在公路上,这让施密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过相反地,邵乐和大雷却提高了警惕。
常人看来,山上有树,有灌木,还有崎岖的地形,好像更安全,大路两旁视野开阔,前后无遮挡,更危险。
疏不知,这正是人类判断常识的盲区。
大路视野开阔,但只要事先做好侦察,那里是安全的,反过来两边山地,因为遮蔽物太多,侦察就算做的再好,没有人,地雷、陷阱,哪怕是用一条线扯起来几个罐头盒子,都可以让你的行踪暴露。
大雷突然举手示意停止前进。
邵乐伸出胳膊,挡在施密特胸前,阻止他继续朝前走。
离开公路才不到两分钟,在两棵间距三米多的松树前,三人停止前进。
在大雷举手的同时,邵乐就看到了左边松树下面有金属的反光。
光线很微弱,但是眼睛在黑暗里久以后,是可以感觉到这点儿反光的,只要你用心观察。
不是地雷。
走近的时候马上就可以闻到一股火腿的味道,是空罐头盒,上面盖了一篷草,但是因为风很大,所以吹开了一些。
这是一个报警陷阱。
大雷趴下来,抽出一把瑞士军刀,用上面的小剪子剪断了绊线。
不是军用品,就是一般的钓鱼线。
大雷又朝后面比了一个前进的手势,继续朝前搜索前进。
干这个,大雷最拿手,本来他就是以此为业的。
哨兵一般也不会离营地太远,所以在又排除了两道报警陷阱以后,三人趴在一处山坡的后面。
“哇……”
山风贴着地皮刮过来,从山的另一侧送来若有若无的孩子哭声。
大雷拿着刚刚缴获的望远镜,朝山坡上爬去,看了一会儿以后,又悄没声息地爬下来,并没有因为自己体积庞大发出任何不该发出的异响。
“我看到的,一共19个人,北侧山坡上还有一个哨兵,”他低声说,“南坡再往下三十米左右有一个掩体,双哨。”
“有重武器吗?”邵乐问。
大雷回想了一下,“没有,都是突击步枪,有两支狙击枪,可是摆在营地里火堆边上,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在聊天。”
防卫很松懈,连狙击手都没有呆在应该在的位置上。
在这个安宁的和谐社会里,连这些长年生活在战火和骚乱中的人也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可战士就是战士,放松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