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洛伦脖子上裹着纱布被架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换下来,扔到院子当中的一个桶里烧了,就连鞋都不能幸免。
估计要不是他还有用,这货一定会被片成片儿。
邵乐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因为实验室的安保主管里贝克打来电话说有一个叫努曼的吉普赛年轮人来找他,说是肖恩先生叫他来的。
要是他不提,邵乐自己差不多都忘了。
在斯腾博格实验室的接待室,邵乐看到了那个瘦小的孩子,他正拘谨地坐在那里,捏着自己的帽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邵乐的出现让这个孩子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总算看到了熟人。
“你自己来的?”邵乐跟他握手,然后坐下来,“跟我说说。”
“一个人,”努曼很有些得意地,“坐火车,不过是躲在货车车箱里,搭不到车的时候就走路,我研究过意大利到这里的全部路线,用攒下来的钱,每天只吃在餐馆带来的干粮。刚来的时候那个接我进来的人说我臭的像坨大便。”
“呵呵……”邵乐笑,“阿丽塔还好吗?你妈妈同意你来这儿吗?”
“我已经长大了,”努曼挺直腰板,“阿丽塔奶奶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到处走了,我妈妈现在是主厨,吃过她做得饭的人都说她的手艺跟阿丽塔奶奶一样棒!”
“这么说你已经想好了?”邵乐收起笑容,严肃地问,“我再重申一遍,你有可能会死,而且我不能跟你妈妈说你因为什么而死,我甚至不能告诉她你死在这里。”
这个决定很疯狂,可是努曼还是很坚定地说,“我想好了,我不要再被别人欺负,我不欺负别人,可是也不想再被欺负,我想长大,变得很强。”
“那跟我来吧,”邵乐站起来。
在dna实验室,经过一连串安检过后,邵乐把努曼带进三防实验室。
这里的陈设没有丝毫改变。
邵乐自己也有点儿怀念地看着这里的每一件物品。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只有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一个固定在地上的写字台,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还有就是桌子下面保管私密物品的保险箱。
但是对于邵乐来说,这里意味着重生的希望。
“就是这里吗?”努曼撸了撸衣袖。
衣服是汉斯在海德堡超市买的,这帮糙老爷们儿在挑衣服上显然不是把好手,不过像努曼这么瘦小,也很难买到他适合的尺码,穿儿童装努曼是死活都不愿意的。
至于他穿来的衣服,早被烧了,没人愿意碰那一坨堪比化学武器的东西。
一个从没出过远门儿的吉普赛小伙子,才十四岁,就独自一人,在没有护照的情况下从意大利来到德国,找到海德堡,光是这场旅行本身都是让人佩服的。
从实验室的门里走出来,邵乐在墙角的一个大保险柜前停下。
一道蓝光从头到脚把他扫描了一遍。
这是一部简化版的伊戈尔之门,邵乐并没有打算把这项技术藏在旮旯里,一辈子不拿出来。
经过伊戈尔升级的技术在这里可以称得上最安全的保险柜了。
里面保存的东西只有一样。
一个透明的盒子里放着一个金属注射器,它的旁边,就是一个一个封装好的五毫升小瓶子,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小瓶子一共有十二个,这种速度让邵乐有点儿吃惊。
虽然时间过去差不多几个月了,不过深知这种东西绝不像汽水儿一样容易生产,能有这种速度,可见这个实验室的运作还是相当成功的。
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水,安在注射器上以后,他转身走进三防实验室。
努曼收起手上的手机,抬起头,看邵乐,看他手上的注射器。
“再问最后一次,”邵乐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个唠叨的老妈子,“想好了吗?”
努曼把外衣脱掉,露出穿着背心儿的排骨一样的上身。
他真的太瘦了,长期的营养不良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健康,虽然最近他的生活好了很多,但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生长期。
他伸出像细枝条一样的手臂,闭上眼睛。
邵乐有点儿无语。
该说他胆大包天好呢,还是无知无畏好?
血管都不太好找,邵乐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根血管,把药水注射了进去。
努曼紧张的脸和缓下来。
不管怎么样,现在回不了头了。
邵乐把努曼抱起来,就像抱一筐鸡蛋。
放在床上,正要离开的时候,努曼突然睁开眼睛。
“谢谢你,肖恩先生,”努曼说,“你给了我重生的希望,像漫画里说的那样,第二次生命。”
“也可能是生命的终结,”邵乐有点儿心情复杂地说,“如果你没死,老老实实在健身中心训练,不要跟任何人打架,不要伤害任何人,直到我说可以,你才能离开这里,明白吗?”
“明白,”努曼再次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开始沉睡。
那是重生的开始,也可能是生命的结束。
邵乐转过身,走出实验室。
“嚓……”
透明的玻璃门关上,密码自动更新,除了努曼,没有谁可以打开它。
如果努曼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他自然是无法辨识密码的。
出门以后,邵乐再次坐在实验室的台阶上,静静地仰望天空。
很蓝,很干净。
阳光里除了暖意,还有一丝秋天的冰冷。
“呼……”
他呼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