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船开动,脚下不再是稳定的大地时,邵乐才从挫败中恢复过来。
虽然邵乐一直在用正向激励法鼓励自己,让自己相信现在的成功是因为他没有犯错误,因为够专业。
但是潜移默化的,一种轻敌思想还是影响了他。
邵乐在自省。
一个人有了轻敌的思想不是好事,更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思想。
承认失败总是比较痛苦的,更痛苦的是还得自我反省。
重新建立起信心也很重要。
会好的,我一定可以,失败一次不要紧,我一定可以再扳回来。
邵乐在心里不断加速提醒自己,用短期内的大量重复这句话来催眠自己,尽快让自己从失败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似乎感觉到被夹在中间的邵乐气息越来越平稳,前后两个人都提高了警惕,刚刚垂下的枪再次抬起来。
船长并没有让他进船舱,而是直接靠在前甲板的船舷上,虽然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邵乐看到了一丝嘲笑,得意的嘲笑。
邵乐很配合,他在一直找寻可以脱逃的机会。
不过现状是对方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四个人始终没有离开邵乐的边上,距离虽然缩短了,可是枪口不离他的身上,目光没有一点儿游移。
“呜……”
汽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邵乐的耳朵嗡地一下,他试图动一下,可是马上,周围四个人的手指就搭在扳机上。
在晃动的船上,这可不是一个安全的动作。
邵乐只好又站在原地,尽量不要乱动。
船长严肃的脸突然柔和起来。
“肖恩,”他居然叫出了邵乐的英文名字,“认识你的人都说你像条海鳝一样,滑溜溜的,不只难抓,一不小心还会被咬一口。”
邵乐也笑,“马的,这谁说的?告诉我,有空儿我一定找他好好谈谈。”
“你找不到他了,”船长用左手把烟头从嘴里拿出来,“他叫奥廖尔,几年前就被一颗子弹击中,不过他死的还算安详。”
邵乐收起笑容,看着他,“是你干的吗?”
船上的空气紧张起来。
船长的笑容未改,“不会,”他摇头,“肖恩,不可能是我,杀他干什么?我不属于战斧,只是跟他有几次合作,关系还算不错,不过是闲聊的时候说起过你罢了。”
“那倒是有可能,”邵乐看着他的眼睛,少有的客气,“奥廖尔从不乱说自己朋友的是非,既然他愿意跟你说起我,那想必关系不错,告诉我,他还有家人吗?”
“你想照顾他们?”船长歪着头,带着笑意看着他,“肖恩,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
邵乐还真的做出了思考的样子,然后——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会杀了我,”他说,“不过你请我上船来不会真的只是想抱怨一下我搅了你的生意吧?”
“那不是我的生意,”船长回过头,手支着船舷,拍拍右边的船帮,“过来,我的确不想杀你,因为死的不是我的人,马克干的活儿也跟我无关。”
邵乐从他的身上没有感觉到杀气,这也是他敢这么说话的关系。
听到船长的话,他更笃定这一点了。
来到船长的边上,邵乐学着他,用手拄在船帮上。
大海开始展现它特别的魅力,岸边越来越远。
只有在海上,你才会发现人的渺小。
邵乐觉得自己有必要也弄一艘船,不是为了炫耀,是偶尔驾船出海,行驶在无人的水上,四周除了海水,就只有偶尔飞过的海鸟,那样会让他有点儿浮躁的心境缓和一些,不至于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
那两个人在碰到邵乐的时候,他就该警惕的。
没有人可以未经邵乐许可碰到他的身体,任何身体的接触邵乐都会进行预判,哪怕是在人行道上。
可是直到那个有酒气的高个儿撞到他,邵乐才反应过来。
还有那两个人在前面进行反跟踪行进的时候谨慎的有点儿过头了,就连最出色的间谍都不会用,那摆明了就是在等包围圈准备好,再像赶羊一样,把目标引进小巷里。
任何一个环节,只要邵乐稍微警觉一点儿,都可以从容逃脱。
“奥廖尔还有一个女儿,”船长突然说,“我们都叫她娜塔莎,其实你照顾得她很好,虽然过程我是很不满意的,可是结果很好,不一定要住很大的房子,开好车,一份平实的农民生活也许会更幸福也说不定。”
邵乐震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在法国——”
“对,”船长笑起来其实还算挺和善的,不是那么凶,“你上她的时候她没告诉你?”
邵乐尴尬地,“她从来没说过,我也没问过,她的亲生父亲就是奥廖尔吗?那老家伙怎么想的?让他女儿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说呢?”船长似乎比邵乐更了解奥廖尔,“让她呆在圣彼得堡?送她去美国或者来这个鬼地方?肖恩,你觉得像我们这样整天混迹于黑暗之中的人,会相信这里是天堂吗?”
当然不会。
乐观的人之所以乐观,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发现危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通常切菜切到手就觉得很可怕了。
“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邵乐悻悻地,“我说那老家伙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好,还以为这老家伙改脾气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呵呵,”船长意味深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