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技,不过区区障眼法。”有些不爽的薛海大手一挥,一把拉着浪求川就是朝那花园走去。
只是风云变化,仿佛被水泼进了眼睛,一阵迷乱。
再次定睛一看,原本的后花园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热闹非常的街道!
一栋栋并排林立的亭台楼阁,宽敞平坦的石板大路,还有路上两边用竹架和白帆布搭建的摊贩。来往皆是身穿各色道袍的修道中人,一声声叫卖符箓器物古铜钱的吆喝此起彼伏。
如此一番别有洞天,只叫浪求川当场傻了眼!
可薛海却眉头更是皱成川字,只是来往望了几眼,又蹲下敲了敲石板地,才感慨道:“真是大手笔!六冲阵遮眼,万籁阵藏天,北斗天风阵架起这城中之城。啧啧。”
又是看了看来往忙碌不休的各方道士。有松洲的,也有外地来的,真可谓是络绎不绝。
“我于六氓阴山中潜修二十余年,这世道却变得不真切了。什么时候开始,明州的苍神宗都能大张旗鼓的来松洲开如此浩大的灵场?如此多人,松洲各大门派竟然不闻不问?莫非要等到连门派内部的符箓,都要委托他派办理的时候,才会坐不住吗?”
不提薛海心中转过的千般念头,浪求川却激动异常的指这指那:“师父快看快看啊!好多道士啊!”
薛海对此视若无睹,见到两侧有一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蹲在地上乘凉喝酒。薛海便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们这,可接货士的活?”
所谓货士,说穿了就是帮提行李负责引导购置道士用品的向导。除了能从雇主那那一大笔钱,沿途和一些有协定的商人勾结,也能从中赚取提成。做这行的多是火居道士,或是有关系进来的凡人。毕竟这里的苦力赚的钱出去了,也是一个土财主,衣食无忧。
闻听此言,这一个个大汉好似被金子砸到了一样原地蹦起来!
“道爷!我!这附近我是最熟了,哪些便宜哪些好的我都知道,选我就对!”
“别听那小子胡扯!道爷看我这肌肉,这膀子力气,四五袋米一只手就可以扛起来。那怂包对街跑一圈就没力了,别信他。”
“他们两个都不行,道爷你听我说啊,这灵场监管之一的张大管事是我小姨的外公的朋友!您只要雇我,保管给您拿到这个数!”
说着,就举起了五根手指头。
“呸,你就吹吧!整天说不烦啊!道爷别信他,选我吧。”
四五个大汉你争我夺,脖子都红了。
这时,瞧见如此情形的浪求川却是走来,看着薛海皱眉的表情,立刻笑道:“师父,这里交给徒儿吧。”
话音刚落,浪求川脸上立刻换了神色,好似乡间恶霸一般扭头对着那些大汉。
大汉只是一愣,浪求川那股骨子里的匪气就出来了:“你们几个扛子,喊的什么单?”
若是旁人听了,定然是不知所以。但这是市井的黑话,这几个大汉一听,便也知晓对面是道上的人。
而所谓扛子,便是指代货士,那单,便是叫价了。
只是面面相窥,其中一个长得最为壮实的大汉也是打量了一番浪求川,便抱拳道:“这位哥,大家也是出来混口饭吃,每人一个宝龟,好了大家伙便开工,如何?”
正所谓百年龟,千年蛟。这宝龟,便是一百两白银的含义。
浪求川一听,瞪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一人一个宝龟?你这扛子也是漫天要价!这价钱在外面,我可以叫几百个扛子了!你们五人就一个宝龟!”
大汉一听,见众人眼神,立刻连连点头:“好好好!说定了!”
本是胸有成竹的浪求川一听,脸色立刻塌了下来,怎么看,自己都被宰了。
心怀郁闷的浪求川扯开嗓子骂道:“还愣着什么?每人拉一个手推车,好好跟着!”说罢,扭头又叫道:“别想加价!”
这让准备说话的大汉无奈下,把话咽了回去。五个人立刻架起了手推车,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你懂得还真不少。”薛海默默夸奖了浪求川。
“哈哈,哪里哪里,毕竟在这门道也混过,多少知晓一二罢了。”有些得意的浪求川立刻谦虚起来。
“这位道友,我们这的符箓可是用正宗黄符,以上好朱砂所写,保证物美价廉啊!”
“这位同道,西山向南的千年桃木木心所制的桃木剑,童受无欺,买一把送一把啊!”
听着路边的吆喝,浪求川左看右看,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心情还不错的他,立刻天崩地裂。
旁边的那几个货士正准备要介绍店家好从中捞一笔时,完全不在乎钱财一物的薛海忽然对着一户店家说道:“三万张符箓,以檀木填之。”
那店主一愣,立刻眉飞色舞的疯狂点头:“好嘞!”
“十把桃木剑,二十把铜钱剑。”
“您等着!”另外一个店家立刻狂喜的翻箱倒柜,联系朋友把仓库的货都取来。
“三十斤朱砂。”
“哈哈,道友稍后!”
“十鼎迎客钟,二十套道袍。”
“三十帆天师旗,六个铜鼎。”
“四百枚贯脉针,六十卷空卷轴……”
听着薛海唤了一大窜名字,四周的店主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东跑西跑,掩不住的满脸喜色。
再看着大包小包的被那些傻眼了的货士扛上推车,此刻浪求川却突然想哭,可怎么都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