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卓抬眸看着紫玉,紫玉忽然低下头去,萧天卓伸出手去,抚开她额前的乱发,道:“自从上次朕在暮玉坊出事之后,暮府便成了暗刺门的调查对象,只是在事情渐渐有了眉目之时,暮府却在一夜间消失,这是朕和萧南尘都料想不到的事情,一个如此大的暮府,几十口人竟然消失,可见对手绝非俗类,天子脚下竟然如此。”
只听到碗掉在地上的声音,紫玉忙蹲下身子去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在皇上面前失礼了,我这就收拾干净。”连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
萧天卓看着紫玉慢慢起身,转身出去的时候,抓住了紫玉的手腕,轻轻掰开她的手,颤抖冰凉的手心处,碎片弄伤了她的手掌,紫玉缩回手去:“我沒事,真的。”
可是萧天卓的眼神却是紫玉从未见过的,他握紧紫玉的手,眼神中似乎带着渴求又似乎带着不可置信,“那一天,真的想要毁了天荣王朝吗?”
在这一刻,在萧天卓忍了很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紫玉的心慌了,她努力摇摇头,试图想要面前的这个人相信自己,她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泪:“不是的,不是的,我从未想过伤害别人,从未想过,我不知道那种毒药会那么毒,我以为只是让众人不舒服的药,我以为只要如此就能毁了太后寿宴,那……萧王妃就会……”说到这里,紫玉那急于解释的表情,让萧天卓看着心疼,他上前,轻轻抱着紫玉,手抚过她的长发,紫玉才稍稍平静了些。
“紫玉,在朕面前无须如此,朕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真的比你想象得药多的多,可是朕不在乎,只要你还是你,朕就会倾尽一生去保护你,就算你毁了寿宴,朕也相信你的苦衷,朕相信自己心中的你,不是坏人,朕信你。”萧天卓轻轻拍着紫玉的背,因为他是背对着门口的,并未看到门口处端着参汤的皇后一闪而过,便消失在皇上大殿门口。
皇后快步离开,身后的嬷嬷忙跟着,接过皇后手中的参汤,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再怎么说您是正宫,何苦怕那个丫头?”
她又岂会怕她,她苦笑,道:“正宫?正宫就代表是他心里的唯一吗?罢了,本宫去看看麟儿,不要禀告皇上本宫來过。”皇后说完,快步走着,跟随皇后身边的人都知道,在整个皇宫中,这样的场景不是只发生过一次,皇上如此多的妃嫔,皇后都能一一接受,而只有皇后自己明白,就算她不想去相信,萧天卓对紫玉如此上心,这是他登基之后从未有过的。
亲自为紫玉包扎伤口,紫玉怔怔得坐着,望着萧天卓垂目的样子,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得想要观察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九五之尊,这个世上唯一还在乎自己的人。
他的眉毛浓密,和萧南尘是有相像之处的,但是却比萧南尘多了份威严,再想想自己,一个残疾之人,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眷顾,“为什么如此对我?无论是现实还是做梦我都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何要对我这般好?让我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
紫玉的问话似乎是再寻求一种安全感,萧天卓握着她的手,“这个问題,朕也一直在问自己,从在松溪镇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朕就在想为什么世上还会有你这样的女子,朕当时就发誓,总有一日会让你因为朕而感到幸福,只是当时你拒绝了朕,可是后來再次遇到你,朕就知道这辈子、也许是上辈子,我们都是牵扯不清的人,如果萧王爷娶了你,朕会为你高兴的,因为朕知道皇弟的人品德行,紫玉,也许这就是注定,注定了龙晚儿和萧南尘的缘分。”
“所以你们都知道她是晚儿而非原來的龙夕儿?”紫玉问道,她大概是低估了皇家的权威,身为王妃,她的家世背景又怎么会不去追查,龙祖温也曾对皇上坦白过,毕竟这对皇家來说,对于联姻來说,无论是长女还是次女,在本质上來说根本就沒有区别的。
紫玉惊诧得抬眸,她似乎明白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早就知道当年救萧南尘的并非自己而是晚儿,“你知道晚儿和萧南尘从前……”
“朕知道,只是萧南尘从一开始便选择相信,所以他沒有怀疑半分,如果他有所察觉,其实是不难发现的,再加上晚儿替你隐瞒,所以萧南尘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萧天卓回答道,紫玉有些踟蹰,半天抬眸看着外面长廊处來去匆匆的宫人,“我不是故意要欺骗的,也许这就是命,遇到他的那一刻,我失忆了,是他告诉我我是他的恩人,是他让我选择可以为了他活下去,是他……”她微微有些哽咽,在萧天卓面前使劲摇摇头:“对我來说,从决定要入宫的那一刻开始,萧王爷跟紫玉已是陌路。”
不想让紫玉再一点点去揭开伤疤给他看,萧天卓命宫人端來了吃食,紫玉陪着他吃了一些,萧天卓的眼睛不时的观察着紫玉的表情,在心里也明白,现在不是很好吗?她已经留在了自己身边,还去奢求那么多又能如何呢?她爱着萧南尘,自己从一开始不就知道吗?想到这里,他露出欣慰得笑容,原來对于一个堂堂的皇帝而言,也会去斤斤计较一些事情。
从皇上大殿出來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紫玉回到寝殿内,在一个锦盒中拿出一些药粉,那是暮显曾经给自己的,暮家一家失踪,她这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成了暮显的工具,可是这不是自己的选择吗?为什么萧天卓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如此的慌张?
把那些粉末扔进了焚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