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元年,初夏
大庆国圣天子在位,实行休养生息之策百姓富足,歌舞升平,前朝余孽尽数扫荡一空天下太平,国力雄厚四方小国尽数来朝,兴盛一时。 镐京 安康乐坊
夕阳之下一辆黑色马车缓缓的自这条兴盛了十几年的街道走出,马车上的围帘将车里车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苏服透过薄薄的围帘闻着渐渐不再熟悉的空气伸出手徒然抓了几把,雪白的而修长的手像是濒死的挣扎的白鸟,但几番无果之后终究是颓然落下。白皙的手背碰到膝上描着金线的琴囊发出低沉的铮鸣。
“小姐……”丫头小珠儿看到主子如此伤心,想要劝解但又适情适景自己也不免露出悲伤的神情,心中自然是五味陈杂。
仅仅因为安康公一句戏言,她和小姐便要南下千里去寻那个新主子,任是谁也不能坦然。明明乐司之中还有很多色艺双绝的艺子,但那新主子不知为何却偏偏选上自家这位“有眼无珠”的苏服。
“珠儿,我南下千里路途遥远,一路风餐极是苦楚,你何必跟着我这一个瞎子到处奔波?只消说与我说上一声找个殷实人家嫁了,也强于随我终身为奴。”
苏服绝美的侧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语调一如平时,但袖中双手的颤抖出卖了她的心情。
珠儿听得真切,当下眼中就有了一层淡淡的云雾
“小姐出身寒苦,珠儿知道,珠儿卧病也是小姐给端汤递药,小姐未曾嫁得良人奴婢怎敢背离.”
言罢几乎流下泪来。从苏服进入乐司那一年算起两人相识已有十二个春秋,平日里形影不离感情深厚如同姐妹。
苏服听到珠儿声音真切再也狠不下那颗心,张开手摸索着将珠儿搂入怀中,任凭两行清泪“簌簌”滑落。人世无常苦流离,离乡之苦便是男子也无法撑住何况是两个体弱的女子?
苏服是盲女,音感卓绝幼年进入安康公的乐司,十六岁时一首《昔花岁》满城闻名。就是湘淑馆的莫大家听过都夸赞了一句“妙手仙音”相见之后更是怜惜异常,处处照顾。
可惜世事无常,只因一句戏言安康公便将苏服送给他人,而苏服却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当下收拾了不多的几件衣裳,背上琴囊带着小珠儿上了那人派来的马车。
一个老仆,一架马车,两个年轻的女子就此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千里外,苏州
一辆并不华贵的马车挺立在这座前朝繁华地的城墙外,两个女子缓缓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扶着另一个的手不时传出“小心”之类的声音,正是苏服和小珠儿。
“小姐,休息会儿再进城吧”
小珠儿牵着苏服的手走到一棵柳树旁的凉亭中坐下,又从袖子里拿出两块路上买的点心小心翼翼送到苏服的手边,这时小珠儿才发现一旁倚树而立的青年。
青年双眼迷离身上穿着文士衫,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目光着苏服的脸不停的游移打量像是看一件稀罕物件。
“谁家的登徒子,这般无礼。”小珠儿心中不满,鼻子轻轻的哼了一下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珠儿怎么了?”听到哼声苏服疑惑地仰起头连手边的点心都没有去拿。
“一个无礼的狂徒,不必理会。”小珠儿转过身看到自家小姐又把手边的点心放下心中叹了一口气。
自家这位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人世险恶,万一要是歹人想要加害凭他两个弱女子怎么能逃出去,所以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珠儿无礼,小女子在此替她赔罪了。”苏服起身浅浅的拜了个万福几缕青丝无意中从耳边滑落让她看上去分外惹人怜惜。
“可是小姐……”珠儿正欲张口分辩
“纵是公子不对你也不能出口伤人。”苏服淡淡说道,随后又转过身向着少年赔了个罪,虽然她目不能视但听声辨位却是精熟。
青年人这时才睁开眼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服,尽管衣着朴素但苏服发丝轻垂更是凭空增添了几分柔弱之感。不禁口中赞叹“姑娘风姿绰约如仙人,便是比起前朝风小小也不遑多让。”
“小女子蒲柳之姿当不得公子如此称赞。”苏服又弯身,谦虚道。
“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小珠儿在后面见青年人笑眯眯的又是个厚脸皮心中十万个膈应,生怕他把自家小姐拐跑了。
“姑娘欲往何处?不知可否告知在下?”青年“哗”的将手中折扇展开凭空多了一分潇洒,面上隐隐有得意之色。
“咳咳,是青十三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正是盘坐在马车上的老爷子开口说话。一路上主仆二人因为伤感都没怎么说话,下意识的将老人遗忘掉了,此时一开口将苏服和小珠儿吓了一跳。
“葛老!”被称作青十三的年轻人听到声音更是惊恐万分,当下顾不得苏服连蹦带跳的窜到了马车前,刚刚谈笑自若的风度荡然一空。
“那个,葛老您怎么在这?”青十三滑稽的般的弯下腰,将手里的那把平时被他奉若珍宝的折扇插进腰间,满脸嬉笑。
“公子吩咐的事,自然得老夫去做,交给你们还不一定出什么乱子。”
老车夫慢悠悠的下车活动了几下筋骨,找了块青石坐下“这一趟可把我这老家伙累坏了,还不快过来给我捶捶。”葛老伸出一条腿示意青十三。
“小的,这就给您捶捶。”言罢青十三当真半蹲在地上一本正经的給葛老锤起了腿。
“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