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并未看她,目光盯着远方,脸上如覆冰霜。
绿意艰难抬头,顺着他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是灵鹫宫祭司坐骑仙鹤将十五带走的地方。
“公子……难道不想将她留下。”她惨然一笑,“这圣都瘟疫一旦被控制,她就会选择永远离开这里。只有角丽姬醒了,才能阻止得了十五离开。”
亲王手指未动,那条银丝紧紧的簕住绿意脖子,未松,亦未减。
“十五离开,胭脂……”她顿住,感到他丝线的那头,他的身体在颤抖,“就永远不会醒来。”
“可,十五已经苏醒了。”
他喃喃开口。
绿意眼底掠过一丝钝痛,“十五魂魄不全,身体力量就无法完全苏醒,永远处于虚弱状态。而胭脂只要身体一日尚在,那聚魂灯,就能夺回属于她原本剩余的魂魄,让她醒来。”
只是,这其中的代价,他们两人心中都清楚。
十五活,胭脂死!十五亡,胭脂存。
但是比起来,绿意,更希望,活着的是十五,而非胭脂浓。
亲王闭上眼睛,卷长的睫毛落在脸上,许久,再睁开时,紫色琉璃双瞳如雪侵染,泛着冷冽刺骨的寒芒。
夜风吹来,绿意觉得脖子微凉,手指颤抖摸去,那傀儡银丝已消失不见。
而亲王,转身走向场中猎猎燃烧的火中。
颓然的跪在地上,她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哭泣。
周围一片血腥,苏醒的八歧大蛇将场中的人,吞噬入腹中,而角丽姬,亦残忍的任由它将那些反抗她的子民当做食物。
次日,关于灵鹫宫祭司被女王角丽姬扣押,数百药师被八歧大蛇生吞的事,在整个圣都传开,全程轰动,百姓全都涌上街头,要求释放灵鹫宫千年来,声望最高的祭司月夕和和无辜的药师。
守城军与百姓发生冲突,发生了九州统一一来,第一场血流事-变。
皇宫不但没有释放,还贴出公告,灵鹫宫已叛变神主,并全程缉拿逃跑的灵鹫宫余孽。
皇家护卫军更是挨家挨户,无论民宅贵族府邸,统统搜擦,怨声载道。
临近夜幕,天幕陡然再次巨变,乌云压境,一场百年不见的大雪纷纷而落,而此时,正值酷暑的八月。
鹅毛般的大雪纷扬而落,刚铺在地上,就被鲜血染尽。
十五背着龙骨拐杖迎风站在楼顶上,俯瞰着角珠带着护卫军气势汹汹的闯入一家民宅,搜得鸡飞狗跳。
城门紧锁,十五无法离城。
但是,角丽姬命角珠这地毯式的搜擦,迟早会将十五找到,圣都也不是久留之地。
雪覆盖满周身,连睫毛都一层霜白,十五一动未动。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至,弯腰行礼,然后暗自垂下头来。
十五,长叹一口气。
看样子,卫争还是没有找到月夕。
许久,她抬起手腕,纤白如雪的手腕处,还有两道细小的勒痕,像是被人用非常细小的丝线缠过。
恍惚间,她看到八歧大蛇扑来的瞬间,周围山崩石裂,而自己,则被一股力量拽起抛入空中。
睫毛下的漆黑瞳孔里,痛色暗涌,那手腕一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十五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努力的遏制胸腔的情绪。
许久,她才睁开眼,声音低沉沙哑,“照顾好莲绛。”说完,踩着积雪,飞快的朝皇宫方向跑去。
“夫人……”
卫争试图阻止,却听到哨声响起,灵鹫宫祭司坐骑从云霄处掠来,十五翻身而上,瞬间消失不见。
卫争叹了一口气,转身欲离开,看到一个黑影立在远处。他慌忙摸向腰间的黑色鞭子,可看清那人长相后,他长松一口气,走过去,朝那人行礼,“莲绛大人,夫人说你身子虚弱,要好好休息。”
莲绛并未理会,只是挵着袖子,望着十五离开的方向。
他睫毛密长,遮住了那绝艳天下的双瞳,卫争无法看清他眼神,只觉得他唇边挂着一抹笑。
那笑,在雾白的雪中,看起来有几分苍凉。
“夫人?”他淡淡的重复这个称呼,声音的确十分虚弱。
营地逃出来,十五就陷入了短暂的昏迷,角丽姬马上发出皇榜称灵鹫宫背叛神灵,欲先发制人。
一旦百姓相信角丽姬,那局势对灵鹫宫相当不利,为此,他暗自灵术制造了这场雪,寓指灵鹫宫蒙受冤屈。
雪初始,她醒了过来,然后一直站在房顶上。
背影一如他初见时,那样的坚毅,却透着让他陌生的东西。
比如,那背负在她肩上的龙骨拐杖,比如,她眉目之间的深惆,比如她……望着她手腕兀自发呆。
那手腕上的血痕,在她昏迷时就发现了。
“十五……”他念着这个名字,“是不是和亲王认识?”
“啊?”卫争茫然的看着莲绛,“属下觉得……应该不认识吧。”
虽然这么回答,可卫争自己都感觉到,语气里的迟疑。
他悠记得,亲王被劫持到营地时,十五蹲在他身前的情景。
这细微的变化,莲绛哪里不知道。
=========女巫的猫=======
十五骑在仙鹤上,俯瞰着险些被一把火焚烧的灵鹫宫,瞳色渐冷。若非这场大雪,灵鹫宫早被角丽姬焚烧殆尽。
千年传承就毁于一旦。
而与灵鹫宫平视的另外一座山上皇宫,却是灯火通明,然而,雪雾弥漫,让它的奢华平添了几分孤寂。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