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缨又坐了一会,后来趁四下无人悄悄地挪过去,将耳朵贴近病房的门,偷听里面的动静。
模糊的说话声。
其中至少包含两个中年男声和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江姨的怨声,时不时还夹杂着白泽沙哑的嗓音和咳嗽。
那几个男声究竟是谁她一时也分辨不出,正头疼着,而此时视线的不远处,一位白衣天使正在总台附近交班。
宁缨忙站直了身子,想了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总台方向走了过去。
“亲爱的,我今天提前下班,一会去找你。”那个年轻漂亮的护士刚从房间出来,拿着手机似乎在和男友通电话,甜甜蜜蜜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与其擦肩而过的那双眼睛。
宁缨悄悄地拐进那个护士美女刚才走出的房间,在进门之前,用神识和宝石里的家伙打了个招呼。
“玉面,记清楚她的脸了吗?现在,往我的脸上复制过来。”
顿了几秒钟,宁缨小心翼翼地走进护士休息室,此时房间里只有一个年长一点的护士正在趴在办公桌上打盹。她悄无声息地从她身边走过,顺手拿了件白色外套披上,再摸了本记录簿和一顶护士帽。一切比想象中顺利。
原路返回,她立在病房门口叩了叩房门。
没有等里面人的回应,宁缨便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缓缓抬起头,视线与屋里人交叠,她努力保持表情冷冷淡淡,只是开口来了句:“查房的。”
没有人答理她,这对于宁缨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这家私立医院因价格过高所以平常来就医的病人本来就不多,而vip病房更是鲜有人住,基本上整体从设计之初就是专为那些不愿惹来是非的名人富豪而设。相比就医人数,这里的医疗条件倒是显得上乘者医院斥巨资买来一些老名医坐镇,更有甚至,采取了一对一专门服务。
宁缨扫视了一圈屋内。病房面积不小,乍一眼看去有种宾馆商务间的富丽奢华。
病房虽大,可这屋里的人数之多令宁缨心中一惊。
三姐白羽冷着脸在陪护床上坐着削水果,江姨正在一边收拾刚吃完的午餐盒,一边用眼角瞟瞟病床对面的长沙发上坐着的那几个不速之客。
宁缨斜眼看去,四个男人,这其中除了一个中年男人她还有点印象,应该是白泽的兄长,也就是她的大伯,其他人她根本就没打过照面。临着大伯坐着的年轻人,染着黄不黄红不红的头发,穿得时尚却是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
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叭叭叭”汇报个不停并且句句话都咄咄逼人的是个穿着打扮严谨到形同律师模样的精明男人。还有一个年纪比他们都大些,她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人。
本来这位律师模样年纪不大的男人正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突然见病房有人敲门,一惊之下反而噤声了,瞪着一双鹰眼看过来。
宁缨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越过沙发走向床头,先是装模作样查看了下床头的盐水瓶,随即端着那记录簿低头对盐水成分“认真”记录着。
眼角瞟了瞟病床上的白泽,没几天不见,他的气色与之前生日那晚相比简直大相径庭,脸色蜡黄,发丝间隐约浮现片片白发,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他有五十好几,以前总喜欢以老头子老头子自称,却没想到这一场病痛真的令其言中。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叱咤江湖的老商人突然间病得如此厉害!在这之前,她只知道白泽有高血压,其他的病症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回可真是……宁缨想着想着,心口位置不禁泛起一抹酸楚。
此时的白泽应该是刚喝完补汤,病床支架头部位置还未放平,只见他半眯着眼,除了额头跳动的青筋,浑身几乎一动不动。
宁缨扫过桌面上的保温桶,轻声问了句:“中午病人吃的什么?”
江姨答道:“一点米粥,咸菜,还有鸡汤。”
病床架上的病情卡病因一栏空着,倒是“建议住院观察”几个字后面还画着一个巨大的勾。
“咳,也该我说了,”大伯看了眼身边板着脸的年轻男人,率先打破了屋里的平静,面对着病床上的白泽,声音一下子便提得老高,“老么,你也是知道白日现在的处境的,本来总公司就乱成一团,现在你这一阵子没去上班,也不是谁传的谣言说你白泽携款潜逃了,这消息一出来股票一下跌得厉害!连这个月的分红都少了许多……
白泽你也是知道的,我家白玺正在欧洲念书,这分红一少,寄不过去钱,他在欧洲的日子就艰难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初父亲想将集团想交给老三手里的时候我也是帮你说过话……”
“老大,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呗!哪来这么多废话!人家白总现在身体不适,听不了你的长篇大论,想表达什么就别绕弯子了好吧,还浪费大家时间。”旁边那个年长男人忍不住打断了他,还顺带给了个白眼过去。
大伯被人一下揭穿,面子上自然有些过不去,迟疑了一会,他摸摸身侧年轻人的脑袋瓜,随后终于坦言:“不瞒你说,老弟啊,这是我们家白珏,他吧,专科刚刚毕业,现如今社会就业那么困难,他胆小又不像他哥肯去国外再读读书,一时半会还没找到份好工作,你能不能看在他是你亲侄子的份上给他一个工作的机会?”
意思就是亲侄子想直接通过关系进白日集团工作拿工资,你这个当叔叔的老总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