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刚才失态了!
看平王这副样子,他必然不是被捉来的,那么……她是被捉来的?而平王之所以出现,想是为了救她?
一定是这样。
可她偏偏一时慌乱,没沉住气,让他看到她失态。
全怪平王说话不明!前因后果不提,只提一个暗部,才会害她出丑。
楚乔一阵气恼。
“我会害怕暗部?就连暗部的主子,如今都在我彀中!我只怕暗部不来,不好一次赶尽杀绝!”她瞪他一眼,恨恨道。
姜檀又笑了:“是我失言,公主勿怪。”
她哼一声:“你为什么也在?”
“我担心公主安危,所以才会跟来。”姜檀眨眨眼。
这句还算中听。
她心情略好,又问:“你怎知我被暗算?”
“因为我关心公主,一直密切关注,所以,当有人鬼鬼祟祟从府院后门离开,我就猜知公主中了佚王暗算,于是一路跟随,保护公主周全。”
这句话更中听。
楚乔心情大好,不由微笑:“平王殿下辛苦。”
“好说。”
“此处的暗部呢?”她问。
“都在前院。”
“杀了?”
“没杀。暂时留下他们,也许以后有用。”姜檀说。
楚乔点点头:“我去看看。”话还没说完,她已走出去。
这里太臭了!
也没见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真不知暗部弄的什么!再多待一会儿,她都要熏晕过去!
密室外头天气正好。
清风一阵阵扑面,空气格外清新。
楚乔长长吸一口气。
可让她意外的是,吸入的空气竟还臭!难道,臭气不是来自密室,而是来自外面?
她不禁掩鼻。
不料这一掩,臭气更重了。一阵恶臭直冲,竟像从袖内飘出。
这怎么可能?!
她从来袖底盈香,何曾有过臭气?
她立刻举袖去闻。
“哇——”鼻子刚凑上袖口,她就呕吐出来。好臭!比刚才的密室还臭!这么恶心的臭气,竟来自她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呕得七荤八素,眼泪流个不停。
朦胧的视线中,她看见平王站在对面,脸上似笑非笑,神情十分古怪。
他在看笑话!
她不由大怒:“你笑什么!我身上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是难免的。”平王说。
难免的?
这话什么意思?她正想追问,平王已说出来。
“哪怕是麝香龙涎,在粪车底下放久了,也一样会变臭的,何况是人?公主殿下,你被熏了一路,难免沾染一些,多晾一会儿就好。”他轻描淡写说。
什么?!
楚乔目瞪口呆。
粪车?!她竟是被粪车带来?陈国第一美女,堂堂金枝玉叶,竟然用粪车带来?!
天杀的混账暗部!
她气得浑身发抖,猛然又想到一事。
平王刚才说,他是一路跟随。这么说来,他一路看她在粪车底下,一路无动于衷,任由她沾染污秽?
她几乎气疯:“你当时为何不救我?!”
“当时不行。”平王却摇头。
“为什么不行?!”她几近怒吼。
“因为时机不对。”平王看着她,认真说,“我必须暗中跟随,找到其他同党,才好一网打尽。中途出手会暴露,轻则找不到暗部据点,重则将危及整个计划。所以两相权衡,只能按兵不动。公主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公主素以大事为重,向来隐忍,定不希望我因小失大。公主殿下,我说得可对?”
楚乔不由气结。
“对!很对!”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公主殿下,如今大事将成,今日所受的委屈,不日即可讨回来。公主稍安勿躁,一切就快结束了。”平王又说。
讨回来?
当然会讨回来!一定会讨回来!
呼吸之间臭气阵阵,她恶狠狠说:“我要这事马上结束!”
平王点点头:“也对。现在时机正好,佚王尚不知失算,我们立刻回去,可让他措手不及。”
“我不能这样回去!”她狠瞪他。
平王笑了:“公主殿下少待,我去为你买件新衣。”
姜檀出去了,楚乔却没动。
正午烈日当空。
她曼妙的身影投在地上,比垂柳还婀娜。一阵风过,衣袂纷纷拂乱,曼妙的影子登时变了,似怪物一样狰狞。
楚乔阴森森一笑,忽然走向堂屋。
竹巷只卖竹器。
要买一件新衣,至少过两条街。
姜檀回来已经午后。他刚一踏入院子,立刻发觉不对。
有血腥气!
血腥气很重,虽然阵阵清风,但仍吹不散血腥。
他心中一惊,疾奔前院。前院的血腥气更重,风从堂屋吹来,连风也像在流血。
堂屋的地上全是血。
之前被点倒的六个暗部,此刻全躺在血泊中,个个像刺猬一样。
他们身上插满竹竿。
竹竿都截成半尺长,削得比剑还尖,每个人身上都插了一二十根,前胸、后背、大腿、咽喉……无一处幸免。
竹竿还在滴血。
深入身体的半截竹竿,如同吸血水蛭。鲜血流入空心竹,汇成一小流,又从露在外面的半截竹竿流出,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大滩。
血流成滩。
六个人就像六个血袋,被针扎破了,正往外渗漏。
满地鲜血之中,楚乔含笑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