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那个妇人就过来了,仔细的把清妍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是上头派来的吗?”
“不是,我们是做公益的,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我们帮忙。”清妍感觉到她很忌惮自己与顾朝夕的身份,未免多生事端就撒了谎。
“这样啊,你们是来捐款的吗?”
“差不多,大娘,你知道他家的人都去哪了吗?怎么就一个孩子在家?”
“他妈妈要去工地啊,老子死了肯定一个人在家。我还以为你是电视台的,可吓死我了。你说你过来捐款,能有多少?”
妇人显然来了精神,一个劲的追问到底有多少钱,清妍有些反感,顾朝夕绕了一圈也回来了,神色凝重。
“您知道车祸的事吧?那位去世的是……”
“知道啊,我妹夫,要说他也是活该,大半夜的跑马路上去,这不是自己找死吗?保不齐喝了多少酒,作孽个,老婆孩子没人管。上头来人说了,不许我们闹,不然一毛钱没有,还要赶我们走。这地方迟早要拆掉的,我们闹立马就得拆,连住的地方都没了。那些人说要把我们赶走,上街去要饭。”
妇人啩噪个没完,顾朝夕听到这里,脚步一顿,英挺的浓眉立刻皱了起来。
“谁这么告诉你们的?”
“我当时不在家,大家都看见了,开了好几辆车,都是黑衣服,凶巴巴的一帮人。来了什么都不问就砸东西,那跟电视里的土匪真一样啊。还打了我们的两个老乡,派出所的人过来看看登记一下就走了,大家都说上面有官,是了不得的人物。……唉……造孽啊,不把我们当人,几个娃都吓哭了……”
妇人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当时她看到那些人气势汹汹的赶紧扭身跑了,躲在暗处观察着,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看着像领导的,都是大人物。平时能接触的都是老乡和工友,顶多看看电视,所以来了一大帮人又是威胁又是打骂的,都以为是当大官的。哪个敢说个不字。
几个孩子怯生生的躲到她身后,看到顾朝夕尤其的害怕,瑟缩的都不敢正面看他。妇人说着就哇哇哭了起来,把顾朝夕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清妍一开始以为是他派人来的,再一想不对,这事发生才多久,他早上和自己一起出门的,那帮砸东西的像是早有预谋,这事看来真的像他说的没那么简单。
“大娘,您……您别哭了先,孩子都吓坏了,您看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说,咱先转转,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一声。”
清妍从包里递过去一块手帕,感慨万分,这跟古时候的恶霸有什么区别,青天白日的嚣张到无法无天。
“好嘞,好嘞,你们都是大好人,活菩萨。”
妇人一听清妍开口,连忙擦擦眼泪冲着她感激的笑了笑。顾朝夕身上的气息更加冷了,比这漫天飞雪更冷几分,那些孩子对他的惊恐,让他第一次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咱这个学校,都是工友的孩子过来读的,孩子连本书都买不起,是俺校长去收的旧书回来给孩子看的。窗子玻璃坏了也没的钱修,椅子是俺们去旧货市场换的……”
妇人牵着孩子带领他们绕着金街走了一圈,给他们指指食堂在哪,吃的都是些什么,等等。顾朝夕注意到已经有人在做饭了,他特意走上去一看,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与其说是做饭,不如说是大杂烩,什么剩下的青菜啊肥肉啊等等,加点剩饭放一起煮,类似于咸泡饭那种。很大的锅子,说是食堂其实就是外面打了一个棚,架个简易的炉灶将就着烧。
“你们平时也吃这些吗?”清妍鼻子一酸,已经烧好的是一大盆土豆还有豆芽,土豆乌漆墨黑的都煮烂了,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花。
“是啊。”
“那个死者的孩子,为什么不上学?”
可能顾朝夕的气场太冷,妇人嗫嚅着没敢说,她虽然好打听,可这两位衣着光亮,相貌不凡,摸不到他们的底。虽然清妍说了不是电视台的,要捐款,可到底是个什么心气儿谁知道呢。她没读过书不代表没脑子,只挑了可以凑合的说了说,然而就是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却让顾朝夕如同吃了黄莲,呼吸都是苦的。
说话间那些孩子已经冲出来了,一个个端着碗眼巴巴的等着开饭,穿的衣服都旧的不能再旧了。天冷,有的孩子脸上手上都冻伤了,严重的冻疮都开裂了,看的清妍透不过气来完全不是滋味。
“老师呢?”
“就一个,孩子们吃完她再吃。教完二年级再教三年级。”
顾朝夕心里一个劲儿的苦笑,这一趟下来,原本他是想跟家属仔细谈谈,心心那件事儿如何私了。但是看到现在,他却一个字儿都不想谈了。
宋清妍骂的对,他们就是一群败类。
“大娘,那孩子为什么不读书啊?”清妍拉着顾朝夕走出去,孩子们看见陌生人很拘束,别影响他们吃饭了。
“没钱啊,爹死了,娘养不起。”
“那个出事的人,您能详细的说说吗?”顾朝夕刚才已经独立去看了一圈,也有点谱了,只要等齐放那里的调查情况一出来,到底谁在搞鬼,他都不会放过他。
“我妹妹挑他老实,不管他家里穷啊,死活要跟。她老公吧就是个苦命鬼,爹生病死的早,娘又改嫁了,一个人靠着捡破烂长大的。平时也不说不语的,没货干的时候就自己待着,一坐一天。”
“他就一个孩子吗?”
“嗯啊。”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