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看到庄太后失神,不免有些担忧,当即便扬声唤她。
“嗯。”庄太后猛地回过神来,低低地应了一声,她挑着眉,转头看向白泽。
“母后,朕打算派皇叔白隐去平息与苏丹国的这场纷乱,您意下如何?”白泽没有发觉庄太后的异样,依旧语调轻快地问道。
“这……”庄太后深思了半晌,仿佛是刚刚做了一个决定似的,庄太后道,“让靖王爷出面平息这件事情可以,但必须派给他一个人做督办。”
“这,”白泽怔了怔,“在亲王的身边办人做督办,只恐……”
“皇上,”庄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这个龙椅么?在没有看清一个人的真心之前,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庄太后的神色凝重,语气也有着说不出的不容置疑,让白泽只能信服地点头。( 派谁督办会比较好呢?”
派谁去……这个问题却让庄太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想当年的庄太后年轻气盛,为了一手扶植起自己的儿子称帝,她亲手断送了无数的皇家血脉。就其手段的残忍,恐怕是文菁皇后万万不能及其一的。然而凡事太过,缘分是必早尽。到如今,庄太后想要倚仗之时,却已然没有了任何一个可以信赖的对象了。这庄太后细细地想了一想,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所派去之人,必须要是极为信得过的,不如……就派顺元去罢。”
顺元闻听,心头顿时大骇不已。
那靖王爷白隐的了得,可是顺元早有耳闻的。他顺元可不是傻子,不像白泽这样每天只待在深宫之中,两耳根本闻不见宫外之事。他顺元的耳朵可是灵着呢,那靖王爷白泽年轻时候所做过的荒唐事,就算是只拣大的,都能装下一箩筐,就更不用提那些有的没的了。让顺元这在宫里养尊处优,被小太监当祖宗似的供着的大总管,跟着那个像毒蛇一样危险的靖王爷四处跑,万一一个不留神,这条小性儿还不得交待了?天可怜见,他顺元到宫里来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可不是表忠心献义胆,随时随时掉脑袋的!
但是理是这么个理,话却不能这样说,于是他上前一步,正义凛然地说道:“太后娘娘,皇上,顺元何德何能,能让太后娘娘和皇上如此信赖?就算是让顺元上刀山下火海,顺元也在所不辞!只是,顺元倒是觉得有一个人会比顺元更加适合督办此事。”
“哦?”庄太后是何许人也?如何看不透这顺元的心思?当下便冷冷一笑,问道,“是何人会比顺元公公你还要忠心呢?”
那顺元自然也听出了庄太后话里的揶揄之意,脸自红了一红,却还是赔着笑脸道:“便是奴才的干儿子藏兰。这个孩子先前曾练过几年的功夫,身子骨结实头脑也灵活,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对皇上忠心耿耿,而今很多事情都是由他来办的。昨儿也是他随靖王爷一并寻到了皇贵妃娘娘,太后娘娘,皇上,您觉得这个人如何?”
提到藏兰,那庄太后倒是有些印象:“就是先前哀家看到的那个孩子?模样俊秀,说话也是温和稳妥的那个?”
那顺元听得庄太后这样夸奖藏兰,急忙连连点头。
“那孩子确实是不错,皇上,你看呢?”庄太后都觉得可以的人选,白泽岂会有不同的意见?当下便连连点头道:“一切都听母后的安排。”
“好,那此事就这样定了。皇上,你暂且休息一下罢。昨儿因担心朱砂,你一夜都没有睡罢?”看到白泽已然同意了自己的话,庄太后便微笑着说道,“哀家与朱砂还有几句话说。”
那白泽原是想拉着朱砂离开,好好地安慰一下她这番可怜的遭遇,这会子却听得庄太后要留朱砂一阵。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白泽只得点头站了起来,无限不舍地看了看朱砂,方才走了出去。
“太后娘娘,您……”朱砂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那庄太后一声断喝:“跪下!”
朱砂大骇,却不知这位太后娘娘到底是为何如此震怒,正在惊讶之时,却见庄太后脸上的神色既庄重又神圣,却是一种……莫名的令人不敢直视之感。
于是朱砂便依言跪倒下来。
“朱砂,哀家问你,你可是真心实意地爱着皇上吗?”庄太后一字一句地问道。
朱砂的心头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庄太后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抬起头来看向庄太后,却见庄太后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种神色,既带着渴求,又带着害怕听到与自己愿望不相符的神情。这样的表情让朱砂不由得温柔地笑了起来,她柔声对庄太后道:“太后娘娘,皇上乃是朱砂的夫君,给了朱砂温暖和保护的人,更是朱砂最感激的人啊。”
“感激……”庄太后的眸光微动,她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转过头,用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喃喃道,“是感激,而不是爱么……”
朱砂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出声。
爱,或者不爱,这是朱砂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的问题。像她这样一个,早就已然死掉的女人,又有甚么资格来谈“爱|”这个字呢?
李萧给了她最初的心动,却终是因年少懵懂而错过了彼此。
白隐给了她新生的机会,却也给了她深深厌恶自己的痛苦。
白泽给了她信任给了她眷恋给了她所能拥有的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如果果真论起来,她应该是……爱白泽的罢?她又有甚么理由不爱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