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皇白泽,显然不是那班老臣印象里如软柿子般可以随意捏的。他回应给那份联名的奏章的,是一份由后宫的嫔妃们联名上表,陈述这位皇贵妃朱砂娘娘的各种优点,她的勇气,她的睿智,她的宽和,她的仁慈一笔笔一例例写在那长达几迭的纸上,仅是顺元站在殿上念就念了大半天。
偏偏这白泽又想出了一个损招,派太监守在殿门口,不允许这班老臣去茅厕,惹得这些臣子一个个儿地额上冒汗,连站都是站不稳的。
那平阳王与鲁国公平素里虽然争宠斗智,这会子眼看着自家的利益将要受到损害,便结成了同一联盟,一齐进言坚持己见,竟与皇上白泽就封后一事在殿上争论了起来。眼看着这朝堂之上的君臣各自说得剑拔弩张,可真真儿憋坏了那几个想上茅厕的臣子。平素里上朝最多不过一个时辰,可是今儿呢?居然已经足足有三个时辰了,这般臣子饿的饿,想上茅厕的想上茅厕,一个个儿叫苦不迭,却孰料这新皇白泽却一丁点儿没有让步的意思。
“皇上,一定不能让步,你要记得,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不能让步!”庄太后坚定的脸庞又出现在白泽的面前,“如果那班臣子连后宫的事情都要插手的话,他们的手就伸得太长了,我们武昭国的江山迟早要被这些人所害!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只有皇上您是说得算的,一定!”
于是白泽立起浓眉,圆睁双目,竟是让这两个老臣半分没有讨到便宜。
然而到底是年岁大了,平阳王与鲁国公到了后来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这位年轻的皇上攸闲地坐在那儿,渴了有茶喝,累了有人给捶捶捏捏,可是这两个老哥儿就这样干巴巴地站着,说得口干舌燥。而台下的那班朝臣却都一个个儿地用乞求的眼神瞧着他们,只求他们速占速决,不要再让他们受罪了。
“皇上如若果真坚持己见,那便等啸远侯回京再做定夺好了。不出七日,啸远侯便会抵京。”最后,那鲁国公终于忍不住,扔出了这个刹手锏。
啸远侯!
白泽的心猛然一凛,他昨天夜里已然与庄太后将今日有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设想了个遍,却万万没有想到鲁国公会在这个时候有胆量提起啸远侯慕容文鹰的事情。对于这个素来喜欢一手遮天地把持朝政的慕容文鹰,白泽一直是又恨又惧。便不由得怔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一时间,金殿上出现了一片沉寂。
“鲁国公怎么会出此言?”突然一声带着调侃笑意的声音响起,但见一袭月白色长袍的靖王爷白靖缓缓走上前来,他的唇角冷冷上扬,瞟了眼那面露得意之色的鲁国公,冷笑道,“慕容侯爷此时应该在边关驻守才是,为何会回京?难道说啸远侯爷没有接到皇上的结单便擅自回京了?”
白隐的话让鲁国公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失言,他肥硕的脸上立即闪过一抹惊慌,匆匆地看了那平阳王一眼。
平阳王也没有想到鲁国公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傻气,不由得气得瞪了眼鲁国公,上前一步沉声道:“皇上,啸远侯当是听说了文菁皇后离开人世的消息,悲恸过度而贸然回京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其情可悯,情有可原,皇上还请莫要怪罪于他。”
白泽看向白隐,从自己皇叔的眼中读懂了一丝意味。当下便板着脸道:“平阳王,鲁国公,朕倒是有一事不明。”
“皇上请讲。”平阳王自不知白泽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还傻乎乎地问道。
“慕容文鹰回京的事情,为何朕不知道,而偏偏是两位爱卿知道呢?”白泽拉着长音,慢条斯里地说道,“莫不是……两位爱卿与慕容文鹰如此交好,好到足以连朕都忽略的地步了?”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有如一记惊雷轰隆隆地炸响在鲁国公和平阳王两个人的脑袋顶上。慕容文鹰私自回京,原本是是鲁国公的飞鸽传书,原本想要借此要挟这个年轻的皇上放弃立朱砂为后的事情,哪里想到却被这皇上将了一军。那慕容文鹰私自回京已然犯下大忌,若是在这个时候把自己也拉下水,那么最后的下场只会有一个……
两双惊恐的眼睛对视了一下,立刻异口同声地说道:“皇上,此事与臣无关!”
“哦?”白泽不觉想要笑出来,、“方才两位爱卿不是都在说啸远侯的事情,怎么这会子却又说与你们无关了?那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是怎么知道慕容文鹰回京之事的?”
“这……”鲁国公呻吟着,他的额上已然渗出了冷汗,就连手心里全都是汗水,他偷偷地瞄了眼白泽,道,“回皇上,臣也是今儿早上才知道的,原是想早早与皇上言明,却不想因立后之事给……呃,打断了。”
立后。
当鲁国公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赫然看到皇上白泽的眼微微地眯了起来,笑意在眼中浮现,那是活脱脱的设下陷井之后的得意。
坏了……
鲁国公回头看向平阳王,两个人都清楚得很,而今若是不应了这新皇的心思,立那皇贵妃朱砂为后,恐怕这金殿定然是不会平安地走出去的。况且那边又有靖王爷白隐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虽然那白隐是在笑着,但是谁都清楚得很,便是将他们活活地撕面两半他也是笑得出来的!
“来人,”白泽扬声道,“取来宗谱,让几位元老们留下墨宝。”
宗谱,乃是武昭国皇室的祖谱的分册,只有皇室的血脉及历代皇后才有资格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