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惶恐,小心翼翼,好奇,而今,只有想念。
或许是他不住这里太久太久了,她并没有找到熟悉的气息,甚至是那无比宽大床榻上,一床奢侈的丝被中,以没有可以让她安心的温度。
韩芸汐独自一人蜷在丝被中,怎么都睡不着,她暗笑自己“认床”!
可是,她哪会认床呀?
即便在马车上,马背上依偎在他怀中,她都能睡得不醒人事,她分明是“认人”!
既毫无睡意,她便索性不睡,仰躺在榻上,望天天花板,她想,龙非夜睡在这里时候,是不是也曾这样辗辗反侧过?也曾望过同一片天花板?他睡着了是什么样子呢?他习惯什么睡姿呢?仰睡,侧睡,或者是趴着睡?他习惯睡左边多一些,还是右边多一些呢?
韩芸汐没有睡意就罢了,居然还胡思乱想起来,她一会儿滚到右侧去趴着,一会儿又滚到左侧去四脚朝天仰躺。
他若在,多好!
折腾够了,韩芸汐终究还是下榻了,她真的好想好想龙非夜。
夜,会让人变得感性。
她来到书房,发现书桌后的椅子竟是对着窗户的,这里的东西不会有人敢乱动,怕是上一回龙非夜背对着书桌坐了吧?
她不明白,他干嘛背对着书桌坐?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吗?
她也没多想,将椅子扳正才坐下,提笔写信,千思万绪,千言万语,汹涌的思念,全汇聚到笔端,可落在纸上就只剩下六个字。
没有古人的才情和婉转,却是世间最动人的告白,“龙非夜,我想你。”
她把信纸折得服服帖帖的,放入信封,落款了一个“汐”字。她开窗想召唤飞鹰来送信,可是,当她打开背后那窗子的刹那,整个人便愣了,不一会儿眼眶就全湿透,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差一点点就落下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过往的辛苦,委屈,煎熬,甚至是自卑似乎统统都不见了。
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爱得……一点儿都不卑微!
愣了许久,看了许久,韩芸汐才将摆正的椅子摆回原来的位置,一坐上去,往窗外看,正好就看到云闲阁那个窗户。皓月之下,即便没有点灯,云闲阁还是那么清晰可见。
无数个夜晚,她都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看着他寝宫的灯火发呆,她一直都承认是自己先爱上那个男人,却没想到,原来,他一直都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她守着她呢。
“龙非夜……你这个傻瓜!”韩芸汐苦笑。
她这才恍然大悟,他为何要一草一木都不动的原封不动再建一座秦王府,再建一座寝宫,再建一座云闲阁,原来……原来就只为了这一个巧合的视角,这一个她所不知道的视角。
龙非夜,你我,到底谁更卑微一些?
或许,都是卑微的,心甘情愿为对方低头,屈尊。
韩芸汐又打开信来,补了一句,“龙非夜,你这个傻瓜”,而后才召来飞鹰把信寄出去。
这一夜,她就坐在这张椅子上,望着云闲阁的窗户,不知不觉睡着了。
无数个夜晚,龙非夜亦是倚在张椅子上,望着云闲阁那个倩影,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韩芸汐睡着之后,小东西偷偷地从储毒空间溜出来了,韩芸汐迷迷糊糊感知得到,却不做声,她知道小东西好久没回宁南,一定是要去找顾北月的。
如果不是因为顾北月不会解毒,她都快怀疑顾北月也是毒宗的人了,小东西怎么就那么喜欢他呢?
不过,顾北月确实招人喜欢。气质干干净净,性子又温和得很,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大喜大悲,却非常舒服。仿佛在冬日里,晒太阳,不知不觉,一辈子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