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腹之处隐隐传来的闷痛,让安若溪恐惧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护在腹部,一张薄透的脸容,也渐渐泛出惨白之‘色’来,眼底凄惶,乞求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暴虐的眸子,由是一闪,但只瞬时,便复又冷硬如旧,‘阴’鸷的嗓音,似裹着从地府而来的熊熊硫磺之火,燃烧在两人的中间:
“疼吗?没关系,你很快就感觉不到疼了……因为死人是无知无觉的……”
安若溪如遭雷击,惊在当场。
“表哥……你要杀我吗?”
覆在小腹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她死没有关系……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望着‘女’子瞳孔深处‘潮’水一般漫延而出的悲哀与不舍,淳于谦炽烈的一颗心,有瞬间的清明。嵌在她手臂上的大掌,渐次的松懈,却是轻轻的抚上了她细致滑腻的脸庞……那样轻怜密爱般的一个动作,让安若溪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的念头,僵了下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仿若沉在幽幽的梦魇之中,不能自拔一般,飘忽不定,辗转反侧,说的是:
“汐儿……朕怎么舍得杀你?你的生与死……朕都会‘交’在那个男人的手里……由他决定……”
目光一厉,淳于焉冷眸中,陡的迸‘射’出嗜血的欢快,诡异而残酷。
安若溪却只听到“那个男人”四个字,心口已是一窒。
“淳于焉……他回来了吗?”
安若溪不知自己是怎样问出口的,但觉这几个简单的字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想不到,翻滚‘激’‘荡’的惟有“他回来了”这一个念头……“你说的没错……他回来了……”
淳于谦嗓音漠漠,生硬的似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一丝平静,仿若只是在说着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朕派人带你来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千军万马,攻到了宫‘门’外……这会儿,应该已经朝着‘露’华殿而来了……”
安若溪但觉一颗心,像是泡在海水中一样,载沉载浮,似苦似甜,似悲似喜,‘交’织着紊‘乱’的呼吸,忽而上升,忽而下降,飘飘‘荡’‘荡’,无所依傍……‘女’子脸容上缠绵悱恻的神情,狠狠刺痛着淳于谦,削薄的嘴角,忽的泛起一抹残笑,粗噶的笑声,从喉咙间逸出来,突兀而凌厉,像一片孤坟里,陡然传来的夜枭之声,带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席卷在安若溪的耳畔,说的是:
“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看……在皇位与汐儿你……还有你腹中这块‘肉’之间……淳于焉……会作何选择?”
心,重重的沉了下去,沉到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如要将安若溪就此埋在那里一般,永世不得超生……“看来汐儿你……也早已猜出他的选择,会是什么……对吗?”
将‘女’子震‘荡’若伤的表情,尽收眼底,淳于谦泠泠笑着……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淬了剧毒的刀刃,狠狠剐在安若溪的‘胸’口,似要将那血淋淋的一颗心脏,生生的剜出来,暴‘露’在日光下,再无容身之处一般……他的选择……会是什么?也许根本不用猜想……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但总归是不甘心的吧?死抱着最后一丝卑微的希冀……期待着结果或许会不一样……痛苦,便由此而生,无休无止,无所遁形……嘈杂的杀戮之声,越来越近,朦朦泪眼之中,安若溪看到身着月白战袍的男子,英姿勃发,如九天之上翩然降落的神祗一般,出现在‘露’华殿的‘门’口,那午夜梦回,辗转反侧过千万遍的身影,此时此刻,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